“起早貪黑,熬油點燈,明明是大婦過的不如妾室。
就連與自己的夫君親近,都是婆婆說了算。
熬了七年,終究是累死病死了。
也罷,她死了也清淨了,偏留下一個姐兒。
”
“也就是我那表姐,因為打小被祖母管着,教導着,竟教的隻知道規矩,别的人情世故一概不懂。
出嫁後,夫君不喜歡,家裡納妾她又大度,這麼些年,一兒半女都沒有。
後來因為臣妾出頭了,她也跟着漲了身價。
可人已經是熬磨壞了。
這不,也沒了。
”
祺嫔歎氣:“我那姑姑和表姐,都是被規矩折磨死的。
姑姑是被她那惡婆婆磨的一天睡不足吃不飽,好好的一個人,出嫁一年就成了病秧子,還得帶着病晨昏定省。
我那表姐,是被教導成了隻知道大度的賢良婦人。
夫君要什麼就給什麼。
嫁妝給出去,丫頭給出去。
最終是落了個無子無女無寵,早早去了。
那男人也後娶了,聽聞與繼室恩愛的很呢。
”
“天哪。
”錦妃驚訝:“說來……我們朝鮮規矩也多,可是……與你家裡這些一比較,我小時候竟是好日子了。
”雖然也不得寵,父王寵愛男孩子,可是……總沒有這樣過。
“進了宮更是好日子了。
娘娘寬和的很。
”錦妃甚至後怕。
這要是被折磨,都不知道怎麼死。
“說來,我也沒受過這苦。
其實咱們如今還是好的。
先帝爺在世,宮裡常年沒有皇後。
這也就是初一十五請安,不必每天都請安。
也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
各家府上也就跟着都這樣了。
就是後來咱們萬歲爺登基,有了皇後,她也要忌諱些,總不能叫人說她是比先帝爺那會子的三位皇後還要厲害的人,所以也就隻是初一十五請安。
其實說起來,真的晨昏定省和每日伺候主母婆婆用膳,就能把人折磨死。
”
“是啊,要不然怎麼有句話叫千年的媳婦熬成婆呢。
”祺嫔歎氣:“隻是,熬成了婆之後,就又開始折磨兒媳婦了。
”
“臣妾真是……開眼界了。
”錦妃愣怔着。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還是有福氣的。
進宮這些年,實際上沒吃苦。
皇後在的時候,大約是瞧不上她,也沒怎麼她。
太後那,似乎也是瞧不上她,也沒針對過她。
貴妃娘娘和善,對她最好,就是弘晝也關愛有加。
這一來,她真是順利的成了錦妃這麼些年了。
“得了得了,反正隻要我還是貴妃,能改多少就改多少。
反正我手裡,再是教導人還是罰人,都不會拿女訓之類的東西去罰。
但願有我以身作則,也能有人跟我學,少叫姑娘們受罪就罷了。
”葉棗笑道。
“娘娘一定已經救了不少姑娘了。
”錦妃笑呵呵的:“她們雖然不知,可是老天爺知道的。
”
葉棗心思一動,想到了全知和尚。
那和尚說她心存善念……
也許吧,也許她無意中,真能救人,那就是功德無量了。
換言之,她不許推崇那些書本,本就是不想叫這世間女子遭受荼毒。
一人之力固然有限,可是總也能糾正一些吧。
“主子,奴才給您幾位泡了花茶,正是正好呢,嘗嘗吧。
”這時候,珊瑚帶着人過來了。
正是能入藥能泡茶的薔薇幹花。
說起來,這薔薇屬的植物很多都能泡茶,最熟知的就是玫瑰和月季了。
“珊瑚姑娘真是越發風雅了,咱們賞的就是薔薇,這會子聞着滿鼻子都是。
再來一杯薔薇茶,真真是整個人都是這個味道了。
”祺嫔笑道。
“多謝祺嫔娘娘誇贊,能得您誇一句,奴才就賺了。
”珊瑚笑道。
珊瑚退下,三個人繼續說笑喝茶。
也不說那些沉重的,隻說京城裡一些有趣的事。
直到四爺過來。
錦妃和祺嫔忙起身,四爺擺手:“你們難得聚聚,坐吧,朕也聽聽你們說話。
”也是忙的差不多了,四爺看着離着午膳還有半個時辰了,這就過來了。
“皇上喝茶麼?
花茶,您要是不喝,就給您泡别的?
”葉棗笑着端起茶,素手遞過去。
四爺不接才怪,再說了,跟着她也沒少喝花茶。
接過來一打開聞見味道了:“不是玫瑰?
”
“您嘗嘗?
”葉棗看着四爺。
四爺見她這樣,也跟着笑了,不就是個花茶,他就算是沒喝過,也不至于喝不下去。
果然喝了幾口,味道麼……四爺覺得,和玫瑰花也差不多了。
說是聽她們說話的,可是四爺一來,錦妃和祺嫔哪裡還敢放肆?
自然是沒話說了,不多時也就告退了。
“好些了麼?
朕瞧着你精神尚可,早膳又沒吃幾口是不是?
”四爺皺眉看她。
方才有人,不能說她。
“哎呀,午膳多吃行不行?
走吧回去就吃。
”葉棗有點不耐煩了,她又不是個孩子,不餓就是不餓嘛。
四爺見她這沒說幾句話就要怒的樣子,心裡一點都不生氣,反倒是竊喜。
性子變得這麼厲害,隻怕真是有了!
回去的路上,四爺扶着她。
一開始,葉棗沒覺得哪裡不對勁,直到過橋四爺也小心翼翼的扶着的時候,葉棗猛然間站住。
“這是做什麼?
慢點!
”四爺無奈道。
葉棗就不走了,站在拱橋上看四爺:“你是不是覺得我懷孕了?
”
不然還能跟伺候瓷娃娃一般扶着她?
沒到七老八十呢!
四爺一時間也不好就說不是了。
“你這樣子,像是有了,但是如今是把不出來的。
所以朕也不敢确定。
”四爺仍舊扶着她:“不然你好好的怎麼就沒胃口了?
”
“那不是氣的麼?
我之前好好的嘛。
”葉棗皺眉。
“那你以前也被氣着過,可這回你瞧你自己的小脾氣。
”四爺看她,索性也不走了,就與她站在橋上。
葉棗看四爺,竟無法反駁。
可不是,這幾日總是有控制不住的小情緒。
其實,在熱河的時候就有點煩,隻是那時候沒注意。
“想到了?
如今不敢确定,但是你總要注意身子的。
”四爺牽着她。
葉棗傻乎乎的看了四爺好一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