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穗穗起床就臭着一張臉。

　　“怎麼了？昨兒吃太多餃子不舒服了？”林氏有些擔憂，穗穗擺了擺手，幽幽歎了口氣。

　　“初一早上要吃湯圓，吃完可就要出去讨喜了。”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事兒嗎？”林氏笑着哄她開心。

　　穗穗頓時眼睛一亮。

　　當即端着碗三兩口便将湯圓吃完，帶着言明和嘉嘉一塊出門。

　　村子裡守衛嚴格，言漢生和言朗大年初一也要巡邏。

　　等夜裡那一班才能休息。

　　“村長新年快樂，下午再給你磕頭啊……”

　　“村長新年快樂……”

　　“明哥兒新年快樂……”

　　“小山新年快樂……”小孩子們紛紛背着大大的包，出來讨喜。

　　兜裡揣滿了糖果，臉上洋溢着笑容。

　　流民那邊的孩子也被大家接納，孩子們擠成一團，成群結隊的去各家敲門讨喜。

　　“昨兒你聽到隔壁舉人村那邊的聲音了嗎？好像吵起來了，大過年的怎麼也不忍忍，兆頭多不好。”幾個老爺子坐在打谷場，一邊聽戲一邊抽旱煙。

　　“估計是打了一架。”老爺子們搖着頭，還是王家村的日子好。

　　哎，近來他們村太受歡迎了。

　　不止年輕未婚男女親事受歡迎，連那當了婆子的老太太，都鬧着要和離。想要帶着兒子孫子來王家村尋找第二春。

　　“小村長來讨喜了……”讨喜是傳統，隻有孩子才有的待遇。

　　隻見小村長敲開王有财的家門，笑眯眯的模樣，像個可愛的招财貓。

　　“王爺爺新年吉祥，祝王爺爺身體健康萬事順遂……”小姑娘就學了這兩個詞兒，為了讨紅包學的。

　　王有财笑的合不攏嘴，急忙給她抓了一大把糖。

　　然後……

　　小穗穗依然仰着頭看着他，期待的看着他。

　　王有财一愣……

　　穗穗伸出白淨的小胖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昨兒回去拜年，那群殺千刀的竟然一個新年禮都沒給！

　　虧她特意回去看他們呢。

　　好在昨兒抓着哮天犬，拔了幾根狗毛。

　　哮天犬是神獸，可以震懾世間一切魑魅魍魉。

　　哪能白跑一趟呢。

　　狗毛就算路費了。

　　王有财一拍腦門，知道了。

　　“進來進來……”王有财牽着她進屋，給她沖了一杯熱奶茶，然後讓媳婦給穗穗取了幾個紅包。

　　“呐，這是穗穗第一次上門來讨喜呢。該給個紅包的……”

　　穗穗小手飛快的擺動：“不用不用，太麻煩王爺爺了，哪裡用得着紅包啊。”

　　一雙杏眼卻滴流滴流的盯着紅包。

　　一手牽開她的口袋……

　　王有财？？？

　　王有财抿着唇直樂，急忙遞到穗穗手裡：“跟王爺爺就不用客氣了，雖然包的紅包不多，但這是王爺爺的一點心意。”

　　穗穗這才‘推辭’不過，滿是歉意的收下。

　　嘉嘉和言明也一人拿了一個，兩人對穗穗的操作驚得目瞪口呆。

　　穗穗喝完茶，吃了些點心，立馬帶着兩人出門。

　　言明拉了她一把，愣是沒拉住，這家夥走出大門了……

　　言明才低聲喊了一句：“你紅包！紅包沒拿！還在桌上放着呢！！”

　　言穗穗滿臉笑意霎時一怔？？

　　低頭一看，假意推辭時順手放桌上了！！

　　“這可怎麼辦？回去拿會不會不太好？”言明有些不好意思，這都走出大門了。

　　穗穗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轉。

　　當即轉過身，趴在大門上扯着喉嚨大喊：“王爺爺……王爺爺，紅包給你放桌上了，我就不收啦！”

　　王有财一聽，那還了得！！

　　抓起紅包就奪門而出……

　　然後，紅包再次回到她口袋。

　　而且回去的路上滿是感歎：“說了不要紅包，王爺爺怎麼老給我拿紅包呢……”正在抓糖的叔叔伯伯們……

　　默默包了兩個小銅闆哄着她收下。

　　這次拜年，穗穗前後縫的袋子全都塞的滿滿當當的，連身後的嘉嘉和言明也跟着收了一份兒。

　　兩人直到午膳時，才精疲力盡的回到家。

　　“過新年可真累，這銅闆都快把我壓垮了……”穗穗馱着個口袋，扔在地上還哐當哐當發出清脆的聲音。

　　為了方便，她把紅包拆了。

　　“你們出去讨喜，怎麼還累成這樣？這是什麼？”林氏剛端着午膳出來，今兒各家各戶都是不閉門的，随時會有孩子上門讨喜。

　　“哎……叔叔伯伯們給的……盛什麼難什麼卻？”穗穗怎麼也想不起那個詞兒。

　　林氏解開袋子，一愣……

　　“都是他們非要塞給我呢。”穗穗一臉的開心。

　　言明嘴角一抽，你走到誰家，就說誰誰給了你紅包，對方不給，也不好意思啊。

　　你嘴上說着不收不收，可你的手伸的比誰都快呢！

　　讓他開心的是，自己這個順帶的，也得了不少紅包。

　　至少兩百多文。

　　還有昨日爹娘舅舅舅母曾祖母給的壓歲錢，合起來大概有四五錢了。

　　言明很是興奮，這都是獨屬于他的錢啊。

　　嘉嘉抿着唇直笑，她也有許多紅包，曾經她夢裡都想要的錢。

　　此刻，把錢袋子往穗穗跟前一推。

　　“我的都給小主子。”嘉嘉知道錢是好東西，甚至她的悲劇大多數還是錢注定的，但她依然想給穗穗。

　　什麼都想給穗穗。

　　穗穗搖着小腦袋：“你可以留着買喜歡的東西，穗穗擁有的很多了。”她隻是喜歡在凡間的氣氛。

　　嘉嘉很苦。

　　她身上的傷很多。

　　除了那個賭鬼給她的傷，也有她娘給的。

　　她娘願意供她吃，供她喝，甚至為了她去出賣自己。

　　但她娘……

　　也會在夜裡突然失控打她，瘋狂的打她，似乎她被辜負後的絕望都讓嘉嘉承受了。

　　嘉嘉不願提，但她時常在夢裡哭着喊娘親不要打她。

　　她的娘親愛她，也恨她，早已癫狂。

　　她可憐，無辜的嘉嘉更可憐。

　　這也是她絲毫不同情嘉嘉母親的緣故，她的可憐是男人造成的，但嘉嘉的可憐是她造成的。

　　“娘親，等會你幫我包下禮物好嗎？穗穗給大家準備了禮物，希望大家不會嫌棄。”小姑娘眉宇間滿是散碎的星光，眼裡溢出點點笑意。

　　希望，大家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