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财政部那邊打來電話，其實也是在詢問陸淼的意思，

　　問要不要把她的直接聯系方式給到棉紡廠。

　　于紅如實說明情況後，問：

　　“前輩，咱們要給嗎？”

　　陸淼淡笑一聲反問：

　　“你覺得呢？”

　　于紅不确定道：

　　“不給吧？”

　　随後又分析說：

　　“工作的事就在工作時間内處理，如果把聯系方式給過去了，那以後豈不是有點什麼事都要堵到門上來？”

　　陸淼颔首，倒了杯花茶沿着露台上的玻璃桌推到于紅面前：

　　“所以就這麼處理。”

　　“啊？”

　　于紅愣了愣，反應半晌才明白是什麼意思，忙又問：

　　“那前輩，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任由棉紡廠的人一直蹲點守着财政部，似乎也不太合适。

　　陸淼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

　　呷了一口茶，陸淼平靜笑道：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今天就先安心休息過節吧，其他的，等晚兩天收假到單位再說。”

　　“這……是。”

　　這事兒陸淼胸有成竹，于紅便沒再多問。

　　露台這邊說着話呢，一側樓梯傳來哒哒腳步聲。

　　陸淼往下掃視一眼，見是許香草端着東西上來，便回頭沖小廳裡看電視的敏敏喊了一聲：

　　“敏敏，來。”

　　“嬸嬸。”

　　敏敏放下遙控器，套上拖鞋就從沙發上過來了，“什麼事呀？”

　　正逢許香草也到了二樓。

　　陸淼招手，讓許香草把托盤放到桌邊，她攬過敏敏道：

　　“把這個拿去吃了。”

　　小托盤裡有兩個瓷盅，一個被陸淼拿到了跟前放着，另一個則被陸淼端起來遞給了敏敏。

　　敏敏接過東西用小湯匙攪了攪問：

　　“嬸嬸，這是什麼？”

　　“這是燕窩，是滋補品，前幾天剛從廣州那邊寄過來的，我讓人炖了兩盅，這一份是你的。”

　　小孩子不宜吃太滋補的東西，但敏敏是例外。

　　敏敏身體過去落下了虧空，陸淼想慢慢給她調理回來，偶爾跟在大人身邊吃點人參、鹿茸不要緊。

　　敏敏狐疑這燕子窩是不是跟老家屋檐下的燕子窩是一個東西。

　　如果是一個東西，這燕子窩看着也不像是泥巴呀？

　　雖然疑惑，但嬸嬸說是營養品，敏敏就信了。

　　敏敏點點頭，端着小瓷盅去小廳茶幾前，一邊坐着吃，一邊看電視。

　　許香草緩步往樓梯處挪動。

　　期間側目看向小廳紗門那邊的朦胧人影，許香草眼神複雜，豔羨和嫉妒簡直快要遮掩不住。

　　小小一盅燕窩，要用五克重的幹燕窩泡發後才能炖出來。

　　燕窩的價格和價值，那天陸淼拆包裹，許香草無意中聽陸淼跟唐梅說起過。

　　就那薄薄一片五克重的燕窩，就得十五塊錢！

　　單算下來，合三塊錢一克！

　　那麼貴重的東西，又要費那麼多心思處理，竟然就這麼吃到一個外人的嘴裡了？

　　許香草心疼得跟被針紮似的。

　　想到什麼，盡管已經下樓看不見露台上的情況，許香草還是皺着眉毛，轉着目光瞪向露台遮陽傘的方位。

　　差不多也是瞬息之間的。

　　陸淼攪攪小湯匙，笑聲問于紅今天休息有什麼安排。

　　談天唠嗑時低頭吃了一口燕窩，卻是根本來不及咽，陸淼手裡的湯匙掉回瓷盅裡，人跟着捂嘴站起身往屋裡去。

　　于紅吓一跳，立即站起身喊道：

　　“前輩？”

　　穿過小廳時見敏敏皺着一張小臉，還在跟瓷盅裡的燕窩較勁。

　　陸淼退回去幾步，直接打掉敏敏手裡的湯匙，之後才鑽進洗手間把東西吐了個幹淨。

　　受惡心感的沖擊，陸淼趴在洗手台上一陣幹嘔，眼眶都難受刺激的漲紅了。

　　懂事的敏敏跟她到洗手間，一邊給她拍背順氣，一邊問：

　　“嬸嬸，你怎麼了？”

　　陸淼漱了漱口，草草抓毛巾擦了一下手，摸着敏敏腦袋道：

　　“嬸嬸沒事，你去看電視，桌上的燕窩先别吃了，知道嗎？”

　　敏敏點頭，卻仍是憂慮問：

　　“嬸嬸真的沒事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沒有的事，快去，嗯？”

　　陸淼淺淺一笑，推着敏敏出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又幹嘔了一陣，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再出小廳到露台上時，于紅還站在那裡。

　　于紅剛才也想跟進屋看看，但見屋裡大理石地磚锃光瓦亮，于紅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下腳，就沒跟着進去。

　　眼見陸淼眼尾紅紅的從屋裡出來，于紅忙上前問道：

　　“前輩，你沒事吧？”

　　陸淼輕輕一笑，搖頭道：

　　“剛問你今天什麼安排，還說你要沒什麼事就跟我們一起出去轉轉，現在你有事，我就也不留你了。”

　　拍拍于紅，陸淼繼續道：

　　“這兩天在家好好休息，過幾天又要忙了。”

　　這些話，陸淼出于真心，但此時此刻也有打發人的意思包含其中。

　　剛才情況突發，于紅多少能意識到一點。

　　想她肯定有什麼要緊事需要處理，于紅會意不再久留。

　　又說了幾句話，于紅沖陸淼微微躬身鞠躬，就提着東西先下樓梯回去了。

　　陸淼一路望着于紅走出内院範圍，視線一轉，沖下面的許香草喊道：

　　“香草，你上來一下。”

　　“哎！”

　　許香草洗衣服的濕手在身上擦了擦。

　　擡頭往上看了一眼，許香草眼眸微微閃爍，邁開步子踩着樓梯上了露台。

　　“怎麼了呀小陸姐？”

　　陸淼坐在露台上的遮陽傘下，點點小桌上的盛燕窩的小瓷盅問：

　　“這燕窩你怎麼做的？”

　　“啊？”

　　許香草懵了一下，脫口便道：

　　“就按照小陸姐說的那樣，先泡發，再撕成小絲過水炖的呀……”

　　“是嗎？”

　　燕窩這種東西，都是曾經陸淼常吃的。

　　哪怕剛才隻入口了小小一湯匙，陸淼也還是察覺出了端倪。

　　如果隻是有腥味，那麼可能是燕窩本身的問題。

　　當然，也有可能是處理不到位的原因。

　　但如果是在腥味的同時，還有異物，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這份燕窩，壓根就沒被認真處理過。

　　而且心理學上，人在交流之中一旦說話帶上“啊、呀”之類的語氣助詞，就會暴露一部分心理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