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窖一開香千裡,酒好不怕巷子深,如果這酒窖沒人打開呢?
那他的好,又有誰知道?
”
“用‘雖複沉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形容敬亭在合适不過,而我,就願意做那個打開酒窖讓人發現他的好的人。
”
主編呆。
這問題就不該問,這不上趕着給人家秀恩愛找機會?
穗子眼裡流露出的光彩,絕非是裝出來的。
她是真的這麼認為,也是這麼做的。
邊上的王翠花已經聽慣了穗子無底線吹捧于敬亭,神奇的地方就在于,穗子每次誇于敬亭的詞都不帶重樣的。
把穗子誇于敬亭的話編纂成冊,估計比課本都厚。
以前王翠花還能捂着腮幫子,揶揄穗子兩句。
但現在,面對着于敬亭拉風的高考成績,王翠花揶揄穗子的話都說不出口。
第一次開始反思,或許,她兒子真的如穗子所說的那般,不是塊荒料.......
王翠花的眼角有點濕潤,一滴感動的淚水默默醞釀。
咔嚓咔嚓。
這麼煽情的時刻,不合時宜的音效響起,衆人順着聲音看,被穗子百般吹捧的于敬亭,穿着背心大褲衩,手拿大蔥,靠在門上啃。
腿邊還跟着倆小的,保持着跟老爸一樣的造型,人手一根蔥。
王翠花感動的淚水瞬間憋了回去,化作一聲咆哮。
“于鐵根你個沒正事兒的玩意,咋能給孩子吃這麼粗的蔥,你就不怕孩子辣?
”
話音剛落,波波震天的哭聲響起,對着奶奶落下被蔥辣出來的淚水,指着罪魁禍首于鐵根,憋了好半天,總算是擠出來一句:
“太拓麻滴辣!
”
正跟主編吹于敬亭的穗子和王翠花同時一僵,于敬亭啃蔥的手也停住,察覺不好轉身就要跑。
沒跑過王翠花丢過來的拖鞋。
“讓你别當着孩子面罵人!
孩子學會了吧?
!
你給我站住!
”
“那啥......這段掐了,别寫啊......”穗子用眼神助威婆婆懲惡揚善,還不忘對主編公關。
重點歌頌,這種耽誤她老公形象的小事,四舍五入就是沒有。
主編還是沒憋住笑。
國内最高學府,以前有沒有這款罵罵咧咧的大學生,她不知道。
但以後,肯定是有了。
小兩口的成績由陳麗君的小弟陳子遙傳到京城,陳麗君手裡的古董茶杯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姐,咱家穗子可真是給你長臉,差兩分滿分,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敬亭大兄弟也是厲害,學了一年多就能考省20,我來之前特意去他那喝了酒。
”
陳子遙早就跟于敬亭稱兄道弟了,也不管輩分對不對。
“呵,一個農村街溜子,怎麼能考這麼高?
作弊的吧?
是不是你讓樊煌弄了考試題給他們?
”翹着二郎腿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陳父對着女兒嘲諷。
“這話可不能亂說,樊煌又不管教育口,再說了,高考試題别說是樊煌,就是更大的領導,也是拿不到的。
”陳母面帶喜色,“看來穗子是真有點能耐的,這要是進京上學,我也能看看她了,總看照片,總覺得不過瘾。
”
“呵,一個農村野孩子,有什麼可看的?
我告訴你們娘倆,别把那種鄉土野人弄到咱家來,我這可是文化聖地,往來有鴻儒,談笑無白丁!
誰知道她身上有沒有虱子——啊!
”
陳父的話還沒說完,報紙透了。
陳麗君用兩根手指戳穿了報紙,手往下一扯,報紙上的兩個洞無限變大,襯托着陳父憤怒的老臉,特别滑稽。
“你以為我女兒會稀罕來你這破地兒?
”
“你這個逆女!
”陳父扔掉報紙,用手使勁拍沙發。
“一股酸臭味,我還真怕你熏到我閨女。
不過我女婿可能會特别稀罕你。
”
“咦?
我敬亭大兄弟能喜歡咱爹這個老迂腐?
”陳子遙納悶。
“他肯定喜歡,你沒注意嗎,我女婿是哪兒有釘子他錘哪兒,樂此不疲。
”陳麗君嗤笑一聲,看着衆叛親離的迂腐老頭。
他最好保持這種招人膈應的性格,等敬亭進京後,當着敬亭面損穗子。
這酸了吧唧的老頭,于敬亭能玩死他。
“反了他了,就連樊家那小子見了我都得規規矩矩喊我聲叔叔,一個農村野種找的男人,還敢動我?
”陳父一口一個野種,他是不屑叫穗子名字的。
“哎呀........”陳子遙皺眉,就覺得身後一股殺氣,忙不疊的閃開。
陳麗君眼睛掃了一圈,視線落在陳父手裡的杯子上。
陳父下意抓緊,唯恐她再上前摔杯子,陳麗君越過他,徑直地走到牆角的花瓶前,擡腿,咣當。
“啊!
!
!
!
”陳父雙手按着胸口,感覺上不來氣。
“我的......鈞窯......啊......”
“好端端的,你罵穗子幹啥?
你不知道我姐聽不得别人罵穗子?
”陳子遙幸災樂禍地看着要犯心髒病的老頭,他可真是活該。
“站住!
”陳父氣得臉煞白,對着要出門的陳麗君喊道。
“陳麗君,你翅膀硬了是吧?
傍上樊煌你就有靠山了?
你真以為我不能把你怎樣?
”
陳麗君緩緩轉身,扯了扯嘴角,看着氣急敗壞的老男人。
“我有靠山......你羨慕吧?
”
“啊!
”陳父被她氣得上不來氣。
陳子遙跳過作死的老頭,追出去找陳麗君。
“姐,穗子再有一個月就要搬過來了,住的地方你安排了嗎?
”
陳麗君沒好氣。
“她那麼有能耐,我安排什麼?
”
“穗子考了好學校,你不高興?
哦,我明白了,是因為穗子和我敬亭大兄弟,沒按着你的計劃走,你不開心了吧?
”
陳子遙戳穿陳麗君的心事。
按着陳麗君的計劃,穗子肯定是考不上清北的,即便是考上了,敬亭也考不上,這兩口子總有一個得跟着樊煌。
事實卻是,穗子不僅自己考上了,還拽着她男人一起進步,陳麗君的計劃落空了。
“小丫頭翅膀硬了,我才懶得給她找房子,就讓她住宿舍,讓她男人也住宿舍,她公公婆婆也住宿舍,我那倆外孫——”
“也住宿舍?
”陳子遙搶答,他這次去可是見了倆小娃,簡直不要太可愛,剛會說話,可好玩了。
“我倆外孫抱過來,我養着——你笑什麼?
”
“姐,你就是嘴硬心軟,得,找房子的事兒交給我吧,保證給她一家挑套好的院子。
”
陳子遙這次探親假,就是為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