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蔓蔓敲定了下午的任務，黃父就聯系了交好的運輸師傅，同城拉貨，一般很難找到，但黃父和這些人是長期合作，也有經常跑長途的，這不，來的師傅還專門帶有一批搬貨的人，真是讓方蔓蔓半點兒心都不用操。

　　她仔細看了一下貨還真的挺好的，黃父的能量還是不容小觑的。

　　很快裝完了貨，方蔓蔓和黃月英父女告别了之後，就直接坐着皮卡到了李老闆的工廠。

　　聽說是方蔓蔓拉着貨回來了，李老闆自然親自出來迎接，他已經認定了方蔓蔓是他名裡面的貴人。

　　“你這出國回來，咱們這可是第一次見啊。
”李老闆喜氣洋洋的說，方蔓蔓卻納悶兒了，怎麼李老闆這麼高興。

　　“什麼事兒呀，您這麼高興，可别說因為我啊，我可不信您這麼喜歡我。
”方蔓蔓笑着問。

　　李老闆卻賣了一個關子，擠了擠眼睛：“你猜猜看。
”

　　方蔓蔓略一思索道：“有訂單了？
”

　　李老闆拍手：“還真就是。
你還記得咱們國外遇見的那個老闆不？
”

　　“跟咱們一起去的全是老闆，您說的是哪一個？
”

　　“就是那個胖胖的，肥頭大耳的，特愛跟别人說話的那個。
”李老闆提醒她。

　　方蔓蔓道：“劉老闆？
”她對這人印象還是挺深的，主要是這人跟誰都聊得來，就算是生意攤子最小的李老闆，他都不嫌棄，但是他本人的生意做得倒是挺不錯的。

　　“自從回國之後，他就聯系我，有好幾個訂單都是他介紹給我的，最近他們廠裡面在轉型，升級設備，這種加工類型的單子，他們就都不做了，他全都分出去了，倒是給我留了點兒殘羹剩飯，但是對我這個廠子來說，這麼點兒訂單剛剛夠。
”

　　方蔓蔓想了想，才說：“這人對咱們這個工廠的情況還挺了解的哈。
”

　　“在國外啊，我就跟他說的話最多，啥也聊了，他熟悉的很，就是他這份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
”

　　“李老闆，隻要這些客戶是他主動介紹給您的，就說明他不怕這些客戶跑了。
能不能吸引住這些客戶，變成長期的，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

　　李老闆也沉吟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總覺得吧，這事兒做的怕是不地道。
”

　　“劉老闆這麼精明的人，怕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您不要辜負他的一片好心了。
就像您說的，這些就是一些殘羹剩飯，事兒您可以做的好看一點，您是老闆，您比我懂這個。
”方蔓蔓點到為止。

　　“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李老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方蔓蔓想到一個更重要的事兒，說：“說到轉型這個事兒，李老闆您有什麼想法麼？
”

　　“我也正準備說這個。
像劉老闆沈老闆這種級别的老闆，回國之後就張羅着要更新換代機器了，還有生産模式這些，我這個小工廠自然是沒法兒跟他們比。
往後我們這種工廠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每次一想到這個，我總覺得現在的這些就是回光返照，背後藏着更大的危機。
”

　　方蔓蔓說：“您的擔憂我完全理解了，新的機器新的生産模式，這些畢竟是舶來品，還會有一段水土不服的時期，但是往後面，一旦大家緩過來了，那咱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但是，您不妨把這些當成是您的機遇。
”

　　“怎麼說。
”

　　“大工廠淘汰的設備，必然賤賣，加上失業的工人，因為這段青黃不接的時期，空出來的訂單，您可以一并接受了。
”

　　李老闆被方蔓蔓大膽的設想驚訝到了：“這這，别的廠子都忙着升級換代，我這還主動？
”

　　“李老闆，咱們利用的是信息差，這些舊設備大部分都是能用的，咱們留下那些稍微好的，再把一般的倒賣到小縣城裡面的工廠，賺個小小的差價不就行了。
”

　　“我們能想到，那人家工廠想不到麼？
”

　　“所以就發揮咱們一起去過國外的優勢呀。
做生意嘛，什麼都得利用起來。
我們替這些大工廠處理這麼些舊機器，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呢。
”

　　李老闆很快心算了下，這生意風險可就小多了：“我就是有一個擔心，咱們這麼幹，是不是對那些小縣城的公司不太地道。
”

　　“李老闆，您真是想的太多了。
就算咱們不把這些舊機器賣給他們，讓他們去買新設備，他們負擔的起麼？
退一萬步，您說這些外國的廠商為什麼要把機器賣給咱們國家，我敢斷言，這些企業這次進購的設備一定也是外國人淘汰下來的，别人又不傻，憑什麼把最先進的機器賣給你呢？
自上而下，這其實就是行業裡面的潛規則了，但是咱們不得不接受。
一是咱們本來就是起步晚，技術趕不上别人，隻能吃一些虧，用買的方式。
這些，所有的企業家也都是明白的道理。
咱們買了這些機器，避免和西方的差距拉得更大，同時，咱們這些企業家也不是坐以待斃，總有一天，咱們不用再去買這些淘汰的機器，咱們自己生産，但要想自己生産，所有的過程都不能省略。
”

　　方蔓蔓這一襲話說完，李老闆已經陷入了沉思。
李老闆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來思考過問題，方蔓蔓的話給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他聽完，隻覺得自己心中湧動着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深深的覺得自己以前思考問題的方式實在是太過于淺薄，人情，是桎梏他的首要因素。

　　劉老闆的事兒，還有倒賣機器這個事兒，讓他發現，自己的體量就擺在了這裡，和方蔓蔓比較起來，他更像是個還沒畢業的高中生。

　　方蔓蔓看着他表情變幻莫測，道：“李老闆，我覺得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肯定有人比咱們先一步，要是您有這個意願，咱們可以幹起來了。
”

　　李老闆點頭：“我早就被你說服了，隻是我們廠子沒有這麼大的現金流。
”

　　“這您不用擔心，我有個辦法。
”

　　“你有這麼多的錢？
”李老闆驚詫了。

　　“不，我跟您一樣，也就是個窮光蛋。
您且聽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