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胡立沒有吃早飯，倒還真是餓了。

　　這兩天沒有再下雪，不過城市裡到處都是還沒有融化的積雪，蘇燦的總店門前被清理的幹幹淨淨。
門店前有一塊平整的地面，靠邊的位置停着幾輛自行車。

　　因為這個時間不賣熟豬肉，所以肉店門前并沒有顧客。
倒是賣收音機的店門前有幾個顧客在買收音機。

　　胡立往上看了看那個光明熟食店的牌子，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後突然又轉身離開了。

　　他先去附近的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吃，吃完後便又去了公交車站。

　　因為光明總店的招牌上明确寫着，幾家分店坐幾路車能到。

　　在見到蘇燦之前，他準備把這幾家店先都轉着看一看。

　　是不是真的跟梁家兄妹說的一樣。

　　坐着公交車一路走了四家店，每個店裡都跟光明店的招牌一樣，上面寫着總店的地址，四家店的址，還有總店的電話号碼。
以及坐幾路車能趕到。

　　你别說，他在整個京城都沒有看到有這樣寫的招牌，很多為了吸引别人又是畫美女又是圖像，但是像蘇燦這樣的店上寫地址的，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每家店他都進去談了談，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五塊錢的定金，說是明天要來拉收音機。

　　到了最後一家店的時候，他一屁股在店裡坐了下來。

　　這四家店走過來，他知道了一個名字：蕭文波。

　　這個人負責四家店的運營，看這個樣子應該是蘇燦手底下的一個得力助手。

　　胡立到第四家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大哥，你要買收音機嗎？
”

　　看他一屁股坐下就不動了，把店裡的顧客送走後，店員牛玉明趕緊上前。

　　胡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副大爺的樣子看着他反問：“你們這裡誰負責？
”

　　“這裡我負責，大哥，你有什麼事盡管。
”

　　胡立這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店鋪，“你們這店太小了吧？
我要的數量可不少，你們這裡總共都沒有幾台收音機。
”

　　牛玉明趕緊道：“大哥，我們的收音機在後面放着呢。
你先跟我們說一下你要多少台？
”

　　說實話，眼前這個男人穿的衣服很是破舊，袖口那裡連棉花都已經露出來了。

　　而且很多地方看着都快破出洞來了，也不知道家裡是不是沒有女人，好幾個大洞連個補丁都沒有。
就那麼敞着口露着裡面的棉花。

　　雖然牛玉明嘴上問他要多少台，但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一台也買不起。

　　即使如此，他還是非常的禮貌。

　　因為不管是蘇燦還是蕭文波，都不止一次地跟他們強調過店裡的服務，不能以對方的穿着來确定對客人的态度。

　　“五百台吧，我今天交定金，明天就派人過來拉走。
”

　　“五百台？
”

　　牛玉明愣了一下，接着反問：“大哥，那你今天能交多少定金？
”

　　胡立伸手從破大衣裡掏出來一疊錢，看着都是些零的，二十張一毛的，十張兩毛的，最後又是一百張一分的。

　　總共數出來五塊錢，然後交給了眼前的牛玉明：“我今天交五塊錢的定金，明天就過來拉收音機。
”

　　看着放到自己手裡厚厚的五塊錢，牛玉明有些無語，看着眼前這人的穿着，再看看這手裡的五塊錢，他嚴重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的。

　　“大哥，其實你不用交定金，隻要你明天過來，我們就一定把收音機拉過來。
”

　　反正總店那邊的倉庫裡有的是，到時候一個電話就拉過來了。

　　胡立立即一副不悅的表情：“那怎麼能行？
我做事向來都是很大方的。
對了，你們不是有四家店嗎？
我可是每家店都交了定金的。
他們都收下了，你也得收下才行。
要不然那就是看不起我。
”

　　聽他說每家店都交了定金，牛玉明頓時有些懵：“大哥，你之前也去了我們前面的三家店嗎？
”

　　“對呀，每家店我定了五百台。
原本我是想着在一家店裡買夠兩千台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我得看看你們每家店的服務怎麼樣？
”

　　牛玉明趕緊道：“大哥，你要是真買收音機的話，其實可以直接去我們的總店，我們的倉庫就在那裡。
”

　　胡立一聽立即不悅地皺了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嫌我麻煩是不是？
你們光明收音機店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

　　“不是，我是覺得這樣一來，我們還得從總店把收音機拉過來。
大哥你費事我們也費事，不如我帶你直接去總店，你看怎麼樣？
”

　　看牛玉明極力推薦自己去總店，胡立伸手又從破大衣的裡面掏出了一沓錢，直接遞給了他：“看來你是不相信我，這些也當定金。
我這個人向來都很大方，多給你們一些定金，我也不在乎。
”

　　牛玉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怕眼前這人說自己又看不起他，趕緊把錢數了數。

　　結果這一數，還不如剛才那些多呢。

　　大部分都是一分錢，五分錢，最大的票子是一毛錢，幾十張數完了才四塊五毛九。

　　“大哥，你真不用交定金，明天你來的時候我送你去總店，咱們在那裡裝貨。
”

　　以這人的穿着來看，他實在不敢想象胡立在前面的三家店裡也各自定了五百台收音機。

　　胡立皺眉：“我是在你店裡定的貨，為什麼你非要讓我去總店？
這樣吧，既然你非要讓我去總店，我今天就買兩千台收音機。
你去總店把貨給我調過來。
等收音機一到，我立馬付你們錢。
”

　　你能付的起嗎？

　　牛玉明嚴重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耍着他們玩。

　　可是進店人家就是客人，總不能把他趕走。

　　蕭文波說過，如果這樣趕走客人，那他們的工作也别想保住了。

　　牛玉明猶豫了兩秒，接着道：“那你等一下。
”

　　他走到櫃台前跟櫃台裡的柳紅雲低聲說了一下，柳紅雲早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行，那你去吧。
店裡有我呢。
”

　　牛玉明立即告訴胡立：“大哥，我現在就去總店給你拉貨。
對了，大哥你貴姓？
”

　　“買收音機就買收音機，為什麼還得告訴你姓什麼？
不說是不是就不能買了？
”

　　牛玉明笑了笑：“既然大哥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
你在這裡等着，我現在就去總店。
”

　　他說着趕緊拿了自己的棉手套出門，騎上自行車去了總店。

　　一來這家店離的遠，二來路上有的地方不太好走。

　　等他趕到光明總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四十分了，天都已經徹底的黑了。

　　此時蘇燦和周旭東去外面還沒回來，蕭文波和劉水濤倒是都在。

　　牛玉明趕緊把事情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聽的兩人直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