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霁衍對于新奇感這個東西，是有着資深發言權的。

　　偏巧，他的得力助手就是這麼直接的把這話給捅了出來。

　　然後，他悟了。

　　時想想可以對他沒有新奇感。

　　那是因為早已經消失了。

　　那她現在對沐予聲的新奇感，或許還在，可等到消失之後呢？

　　是用什麼維持？

　　所謂的感情？

　　席霁衍覺得，這是一個很嚴峻，且是當務之急必須弄清楚的問題。

　　時想想對沐予聲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快了，很快就能知道了。
”

　　秦奚薇這個玩伴，很快就能發揮出她的作用。

　　到時候，他就能看清楚，也能測量出這份感情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隻是希望真到了那個時候，時想想不會怪他。

　　他其實是有些怕時想想怪他。

　　那種害怕，盡管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可一直潛伏在心底。

　　因為一旦怪罪，他可能會面臨真的失去她的可能。

　　但，他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甘心等待，看着她越來越遠。

　　即便是沐予聲想要帶走她，也不可能。

　　沒有他的允許，時想想哪裡都不能去，隻能呆在他的身邊。

　　“越洲那邊都準備好了？
”

　　“是的，Boss。
”

　　在艾江的餘光中，席霁衍的面色從諱莫如深，最終化為平靜。

　　他心底微歎，到底是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Boss，這樣做會将時小姐越推越遠。
”

　　“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席霁衍寡淡一笑，“連你也覺得這麼做不妥。
”

　　艾江硬着頭皮點頭，“是的，Boss，我們可以循序漸進。
”

　　“對待時小姐，不适合用這種....偏激的手段。
”

　　席霁衍笑了聲，側眸看向他，“你忽略了一點，她天生反骨。
”

　　頓了下，他冷笑，“沐予聲太過溫柔，可不适合她。
”

　　“......”

　　那是因為愛情！

　　沐予聲愛時想想，所以會溫柔，會寵溺她。

　　這不就是戀愛中的男人該有的态度和表現？

　　可到了席霁衍這裡，卻是成了擠兌沐予聲的理由。

　　他其實想說，您也曾經這麼溫柔過。

　　但轉念想到，每次那麼溫柔的代價，都是以時想想被身心折磨之後.....

　　是的啊，他家Boss是個從骨子裡面就偏執瘋魔的男人。

　　所謂的溫柔，不過是興緻之下才有的讨好。

　　“Boss，我還是覺得您需要再考慮一下，我不希望看到您最終失去她。
”

　　“您曾經願意給海聽若一個承諾，為何就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時小姐呢？
”

　　“時小姐确實比海聽若優秀，可基于這些的前提，那也是因為您的緣故，時小姐才會心生逆反之心，她不是天生反骨。
”

　　那是被逼急了，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誕生的反抗意識。

　　若是再用這麼偏激的手段，時想想....最終會真的瘋吧？

　　那時候，不僅會失去她，席霁衍也會後悔的吧？

　　艾江實在不想看到這個局面發生。

　　他今晚的話過分的多了，還逾越了。

　　席霁衍隻是冷沉的說出這話，“艾江，你不懂。
”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虛幻，那些察覺到這個世界真相的人中，時想想剛好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世界都是虛幻的，他隻能抓住時想想這個讓他感受真實的人。

　　畢竟，他這麼愛她。

　　愛到每夜隻能在夢裡接近她，可每次做夢，都會重複以前的噩夢畫面。

　　他連親手持着軍刀刺入她心髒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

　　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他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

　　不過是一起死，至少她是死在他的懷裡。

　　這樣就夠了。

　　但這是最壞的打算。

　　這些，艾江這個一直被賦予了設定的得力助手，是根本無法體會的。

　　他問，“艾江，你有夢想嗎？
”

　　艾江一怔，Boss好像又發病了。

　　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是Boss會問出來的問題！

　　“我生是Boss的人，死後就算做厲鬼，也是Boss的厲鬼。
”

　　席霁衍沒有說話，他的得力助手艾江，人設一直都是這樣。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挺想看你成為厲鬼的樣子。
”

　　艾江，“......”

　　分明和時想想的接觸中，他已經逐漸在轉變，他的情緒也越來越多了。

　　但他怎麼就沒有掙脫緊固呢？

　　席霁衍眸色漸深，也許是接觸的時間還不夠。

　　這一點，是有迹可循的。

　　回想到兩年前時家老爺子的生辰宴，當時艾江确實第一次半開玩笑的忤逆過他。

　　那時候艾江是這樣說的，“會死的。
”

　　盡管在席霁衍看來，那并不算忤逆。

　　可那時期的艾江，确實不像一個刻闆的人。

　　那時候他沒有察覺，現在覺醒的他卻是回想起這些，隻覺萬般可笑。

　　提線木偶，不過如此。

　　“Boss，時小姐的舞台開始了。
”

　　舞台上，時想想已經登場。

　　伴随着音樂，席霁衍看着舞台上的她，緩緩捏了捏手心，直至捏成拳頭。

　　對于這個女人，他是有着感激心理的。

　　如果不是她提早覺醒，擺脫了緊固，那份真實影響了他。

　　他或許還一直活在虛妄中。

　　可比起感激，他在一次次噩夢中體驗到最多的感受，是後悔，是愧疚，是不舍，是生無可戀。

　　他怎會親手殺了她呢？

　　還好的是，她改變了那些既定的軌迹，在他一次次的緊追不舍的傷害之下，成功活了下來。

　　所以，她害怕他是應該的。

　　她恨他，也是應該的。

　　直到現在，她就算沒有了害怕恐懼，沒有了仇恨，隻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瘋子。

　　他仍舊不願意放開她。

　　因為比起失去那些恐懼仇恨，這種對待陌生人的方式，才讓他驚懼不安，才讓他不甘心。

　　她可以不愛他。

　　但她絕對不能不恨他。

　　這是他唯一能在她心中留下的分量，唯一占據的地位。

　　用仇恨、恐懼、厭惡，占據。

　　想想，你逃不掉的。

　　我們早就約定好，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要死，也是我先親手送你下地獄。

　　你怎能背棄這個約定，轉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我已經給你太多太多自由的時間了。

　　現在到了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席霁衍笑着，看着她處于璀璨星光之下，唱出那句深情的歌詞，“回憶不斷浮現，這就是初戀。
”

　　——你就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