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兜從天亮走到天黑，路過一個村子，餓得不行，就開始動歪心思，想着從哪偷點拿點。

　　隻不過他才剛行動，就被村裡土狗追出去二裡地，還不小心跌下壕溝，摔斷了腿。

　　四個兜暈過去了，在這大冷天，大半夜，荒郊野嶺。

　　京都，原本愁眉苦臉的張佩玉，晚上回家居然破天荒地笑了。

　　顧振全有些納悶兒，就問她：“大強的賭債還上啦？
”

　　張佩玉心裡一咯噔，有些慌。
可想到那人答應自己的事，就笑了：“嗯呐，遇見了貴人。
”

　　也沒具體說咋還上的。

　　“貴人？
”顧振全撓頭，“哪裡來的貴人，居然一出手，就是好幾千？
”也太豪了吧！

　　張佩玉眸光閃了閃：“嗨呀，你管那麼多幹啥，反正還上就是還上了。
”

　　顧振全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顧青榮卻皺眉，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
可家裡要錢沒錢，要物沒物，她張佩玉還能作什麼妖？

　　于是不再多想，而是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小城那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回城。
”

　　顧振全剛想安慰老父親幾句呢，就聽張佩玉陰陽怪氣地說：“那麼些下鄉知青都是十年八年回不來，他顧城才去幾年呀，怎麼可能那麼快！
”

　　顧青榮：“......”兒媳婦，你怕不是沒長腦子，那可是你大兒子呀！

　　顧振全：“......”張佩玉，你是不是傻，以為老爺子說的是别人家？

　　顧垣：“......”媽，難道張大強才是你親生的？
我和哥，是撿的！

　　“爸，我和哥哥，真的沒被醫院抱錯？
”顧垣發出了藏在心底十多年來的靈魂一問。

　　他委屈的表情，讓顧振全氣急。
一巴掌呼他腦門上：“說什麼胡話呢，也不瞅瞅你哥兒倆長得跟我多像！
”

　　顧垣撇撇嘴，心想一家五口，就他爸最醜，還好意思說他和他哥長得跟他像。

　　他吧，也就不說啥了，普普通通少年一枚。
可他哥，那絕對是大帥哥。

　　年少時曾攪動學校風雲，關鍵時刻卻選擇下鄉。
從此杳無音信，至今還有小姑娘跟他打聽消息。

　　若不是他哥嚴厲警告，他怕是，早把他給賣了。

　　咳，不說那些了。
他就是想不通，為啥他媽不喜歡他和他哥，非要寵着那個不成器的張大強。

　　以前總聽人說，這女人嫁了人，要以夫為天，要三從四德，要怎樣怎樣。
可他媽這明顯不是啊！

　　顧垣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擡頭看着顧振全，有些期待地問：“爸，你明天發工資，咱們是不是就能吃頓好的了？
”

　　“吃吃吃，一天起來就知道吃！
家裡沒錢了，得省着點花。
明天，就去國營飯店買幾個白饅頭改善改善生活吧！
”

　　顧垣目瞪口呆，還以為他爸要讓他打份紅燒肉呢，結果......

　　唉，突然覺得，沒有他哥的日子好難過。

　　張佩玉沒聽到别的，就聽到“工資”倆字了。

　　暗戳戳決定，明天天一亮，就去顧振全單位等着呀。
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把工資拿到手！

　　顧振全可不知道他媳婦兒的“偉大”計劃，看小兒子心不在焉，就說：“好好吃飯，不想吃滾蛋！
”

　　顧垣看着手裡黑面團子，更心塞了。
三口五口下肚，就回屋了。

　　老爺子瞅了他一眼，憋着笑，沒說話。
心想小孫子雖然不錯，可跟大孫子相比，就差的有點多。

　　不過也沒事，反正老宅那裡的黃金珠寶都被小城拿走了。
他就是再冷情，也會拉扯拉扯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不求他有多上進，隻要一輩子吃喝不愁就行。

　　老爺子心裡樂呵呵的，面上卻不顯，挑眉看了眼不知道在打什麼歪主意的張佩玉，哼着小曲，也回了屋。

　　顧振全見堂屋就剩他和張佩玉了，懶得理她，把碗筷一收拾，也回了屋。

　　這段時間他和張佩玉分開睡，本以為會很難耐，卻沒想到是前所未有的自在。

　　也許兩人之間的矛盾早就存在，隻是一直都沒爆發而已。

　　張佩玉也不鬧，反正她娘家好就行。
至于顧振全？
呵，隻要有她弟弟在，他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張佩玉很自信，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就是被張大強、張繼高，還有張老婆子哄得團團轉。

　　夜半三更，一家人睡得正香，就聽見“哐哐哐”的砸門聲。

　　“開門！
裡頭的人都給老子出來！
”男人粗犷的聲音傳來，讓人生生打了個激靈。

　　顧振全從睡夢中驚醒，還以為是隔壁哪家惹了事，就沒當回事。

　　正準備閉上眼繼續睡，就聽見那男人喊了句：“顧振全，你給老子開門！
”

　　那聲音大的，整條街都能聽見。
顧振全腦袋一懵，心想他沒招誰惹誰呀，怎麼就被人砸門了？

　　趕忙穿上衣服走到院子裡，也沒敢開，就那麼隔着門問：“你誰呀，來我家幹嘛？
”

　　“幹嘛？
要房啊！
這特麼現在是我家！
老子半夜回來了，你們居然鎖着門兒？
咋的，侵犯居民個人财産呐！
”

　　顧振全腦子有一瞬間空白。
這什麼意思啊，自己家怎麼就成别人家了？

　　“不是，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
這明明，是我家啊！
我，顧振全，在這條街上住了幾十年，街坊鄰居都知道的。
”

　　男人笑了，拿出手上的證明來給圍觀群衆看：“這我可不管，你娘們兒白天已經把房子過戶給我了，我現在來收房，你們可以滾了！
”

　　“什麼？
”

　　顧振全一臉不可置信，準備去找張佩玉，結果一扭頭，就看見她一臉慘白地站在卧室門口，整個人都傻了。

　　張佩玉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敗露得這麼快！

　　那買家明明答應她，可以等她籌錢贖回房子的。
怎麼突然就過來接手了。

　　他不是，不缺房子住嘛！

　　“你把房子賣啦？
”顧振全雙目赤紅，看張佩玉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一般，恨不得把她撕碎。

　　張佩玉搖着頭，眼淚要掉不掉：“我，我也是沒辦法，大強要是還不上錢，那人會切掉他命根子的。
”

　　“我不是故意的，買家明明說他們有房子住，不急着搬進來，怎麼會......”

　　“他們是騙人的，對不對？
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