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誅心!
秦父秦母沒說話,夫妻兩齊齊别過了臉。
不怪罪,不怨恨,但心裡多少有些不适,有些膈應,還得時間慢慢去沖淡。
‘叮’
急診室的門打開,蕭恩從裡面走了出來。
秦夫人連忙沖到他面前,急聲問:“怎麼樣,秦衍的情況怎麼樣了?
有沒有保住性命?
”
蕭恩看向陸夜白,向他請示。
陸夜白朝他點了點頭,同意他說出實情。
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也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了。
再說了,秦家人不是傻子,他就是有心想要瞞着,估計也沒瞞不住。
蕭恩颔首道:“您放心吧,他的命已經保住了,隻不過他的右腿傷的實在太嚴重了,以目前的醫學水平來說,根本就治愈不了,
我出來就是想詢問一下你們的意見,要不要給他截肢,因為就這樣留着對後期的護理是個很嚴峻的考驗,還不如直接截了算了。
”
秦夫人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雖然這個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如今真的下定了結論,她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截至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的兒子即将成為殘疾人,一輩子要坐在輪椅上,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秦父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妻子,目光落在一旁的秦老爺子身上。
老爺子微迷着渾濁的雙眼,這才過了幾個小時,他整個人就像是已經蒼白到即将走入生命的盡頭一般。
秦家一直人丁單薄,近幾代都是一脈單傳。
如今秦衍出了這種事,世家門楣就此一蹶不振,繞是他看盡了世态炎涼,仍舊有些承受不住。
“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麼?
”
蕭恩搖了搖頭,沉聲道:“骨頭碎裂,筋脈全斷,血肉也缺失嚴重,隻剩下一根骨頭架子了,還是破裂的骨頭架子,我建議……”
“我不同意。
”
江酒直接沖上來,一把扣住蕭恩的胳膊,急聲道:“你帶我進去看看,等我看了情況再下結論,我不相信他的腿就這麼廢了,隻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重新站起來的,
學醫多年,我救過無數的人,但我自認為那些人與我毫無瓜葛,這世上唯一值得我去救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秦衍,為了他,我願傾盡畢生所學。
”
蕭恩有些猶豫。
她受得了麼?
這個問題也是其他人所擔心的。
“你确定你要進去?
”秦老爺子一臉凝重道,“他的情況可能遠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你現在這副狀态看到他那個樣子,還不得直接崩潰掉?
你不用這麼逼自己,我說過,沒有人會怪你的,這是他的命,災難既然已經降臨在了他身上,他就隻能受着。
”
江酒搖了搖頭,“不,我不信命,我隻信我神醫無名氏的醫術,保留住他的腿,或許哪天我能找到法子醫治,可一旦截肢,再裝個假的上去就不能算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
”
“但是……”
“讓她去吧。
”
一直沒有開口的陸夜白突然說話了,“外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會想盡一切辦法請無名氏去救治,如果她就在這兒,咱們應該好好把握,留下他的腿,總歸還有希望,可一旦截了,就半點可能都沒有了。
”
“……”
江酒沒回頭看他,扒開蕭恩直接沖了進去。
陸夜白對着蕭恩道:“你去看看洛河的女人,她的情況也不太樂觀,這裡就交給江酒吧,畢竟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希望秦衍能恢複成正常人,我相信她會全力以赴的。
”
“好,那我去隔壁的手術室看看。
”
另一側。
海薇被推進手術室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
洛河南枭等人守在走廊上。
“不會有事的,她在這世上還有牽挂呢,孩子是她的牽挂,你愛不愛她也是她所牽挂的,心願未了,她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
”
南枭在一旁自顧自的勸着安撫着,也不管洛河肯不肯聽勸。
洛殇踱步走過來,壓低聲音道:“哥,你去看看揚揚吧,小家夥吓得不輕,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她們母子相依為命那麼多年,
如今嫂子生死未蔔,我們都無法想象揚揚有着怎樣的恐懼與不安,現在大概也隻有你這個父親能安撫住他了。
”
洛河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小家夥窩在祖母懷裡,渾身在發抖。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海薇身上,倒是忽略了這小子的感受。
“嗯。
”
洛河走後,南枭擡眸看着洛殇,默了片刻後,拽着她朝遠處的露天陽台走去。
經過拐彎處時,撞上了趕來的蕭恩。
洛殇猛地甩開了南枭,對蕭恩道:“蕭先生,你怎麼來了,秦先生不是還在搶救麼?
”
“那邊有江酒,我過來看看海小姐的情況,你們先聊,我進手術室了。
”
“……”
南枭再次上前,拽着她走到陽台上,她想甩開他,他卻固執地死死揪着她的手腕。
洛殇氣極,使足了勁掙脫了她,然後揚起胳膊在他俊臉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放開我。
”
南枭沒理她,自顧自地道:“過段時間跟我回一趟暗龍總部,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總歸得有個結果,做個了斷。
”
洛殇忍不住譏笑,“怎麼,帶我回去砍掉我另外一隻胳膊麼?
還是囚禁我,讓我再懷孕,然後将我的孩子肆意踐踏,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隻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因為我沒了子宮,這輩子也孕育不了孩子了。
”
何為誅心?
這就是了!
南枭的俊臉狠狠蒼白了起來,蝕骨的疼痛從心口蔓延,一點點向五髒六腑四肢百骸侵蝕。
這個女人,太了解他了,深知用什麼樣的話語能成功擊垮他。
胳膊……
孩子……
子宮……
這一個個字眼,猶如萬箭穿心一般,将他的血肉靈魂攪得鮮血淋漓。
除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默認暗龍那幫老東西斬斷她一條胳膊之外,他沒再傷害過她。
可她的孩子跟子宮,又确确實實是因為他而失去的。
“殇兒,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