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看向一臉頹然的林景丹,“你現在還有何話要說?
”
林景丹無力地垂下了頭,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
“來人,帶崔山遠、何仁可上堂。
”
候堂的地方就在大堂的不遠處,衙役們很快便帶了他們二人來。
何仁可是戰戰兢兢的,崔山遠面上到是沒有任何異常,他還不知道黑衣人已經被抓,成石不僅沒死還上堂作證。
不然,他一定不會這麼從容。
“何大人,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慌張了,一切如實說就好了。
”
他還有心情安慰别人,何仁可慌的滿頭冷汗,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隻覺得他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衙役引着他們二人進去。
本來崔山遠的表情還十分輕松,但看清大堂上站的好好的成石,他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他怎麼沒有死?
他怎麼能還活着!
“怎麼?
崔大人不認識在下了?
”成石一臉嘲諷地看向崔山遠。
門外百姓聞言,紛紛壓低聲音議論。
“哎?
崔大人,這就是那個崔什麼遠?
”
“崔山遠,剛才那個大人不是講了,中衛縣令崔山遠貪污黃河修築款就算了,還在中衛縣大肆斂财,排除異己。
看,那個說話的,就是他想殺的人,好像也是中衛縣的一個官老爺。
”
“要我說,他們這些人就是喪良心,黃河修築款也敢動,那可是我們黃河沿岸百姓的命啊!
”
他說的這話不假,自有史記載以來,黃河所發水患數不勝數,每次遭難的都是黃河沿岸的百姓,祖居之地一夕之間就能化為澤國。
即使僥幸逃脫,也不得不背井離鄉。
聽了周圍人的議論,百姓們的怨念越來越深,本來以為今日來這隻是看看熱鬧,沒想到這熱鬧還牽扯到了自己。
百姓們看崔山遠的眼神好似含着一把刀子,每個人都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家夥。
所幸有衙役壓着,并沒有出現什麼差錯。
崔山遠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來自背後,虎視眈眈的眼神。
但他的心理素質好,他當初之所以決定下令殺了成石,就是因為他一直暗中調查黃河大壩的事情,他不知道他調查到了什麼。
他發現的時候,正是那邊傳來消息,說皇上回來的時候。
這個消息就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既然皇上親自來了,那肯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剛好可以把黑鍋甩在成石身上。
崔山遠眼眸一暗,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命大。
不過黃河貪污案的事情他并沒有親自上手,他肯定沒有查到任何證據,這般想着,崔山遠漸漸放下心來。
“怎麼會?
”崔山遠笑着說,“成功曹,我先前還聽說你失蹤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
崔山遠不知道的是,成石确實沒有他貪污黃河修築款的證據,但他有他貪贓枉法的其他證據。
崔山遠走近成石,一副要關懷他的樣子,但他剛走進,成石就後退一步,冷哼一聲,說,“沒事就好?
恐怕崔大人不是這麼想的吧。
”
崔山遠還要再說什麼,但是被李肅打斷了,“肅靜。
”
堂上衆人聞言,安靜下來。
李肅:“崔山遠?
”
“臣在。
”看着李肅嚴肅的樣子,還有一旁站着的成石,崔山遠心中一咯噔,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成石那家夥那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他面上盡管沒什麼,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難道說他們手裡有什麼證據,成石為什麼還活着,那人是失手了?
還是被抓了?
“臣?
”李肅看向崔山遠,“你是誰的臣?
”
“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山遠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
”司雲瀾冷哼一聲,把手上的冊子扔給崔山遠。
崔山遠踉跄一步,接住,“這是什麼?
”
說着,打開了手中的冊子。
看清裡邊的内容後,崔山遠身形一頓,雙手忍不住輕輕顫抖。
一旁的成石看着他這幅樣子,冷笑一聲,不再看他。
看到冊子裡邊的内容,崔山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猛的擡頭看向成石,目露兇光,都是他!
“崔山遠,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了嗎?
”李肅問道。
崔山遠合上手中的冊子,挺直身闆,面上一直挂着的憨厚笑容消失不見,擡頭不屑地看向坐在正中的李肅。
整個人的氣質陡然間就發生了轉變,有一個憨厚老實的人變成一個鋒芒畢露的人。
“看清了又如何?
”
事已至此,崔山遠也不想再僞裝。
“又如何?
”李肅冷淡地看向堂上站着的崔山遠,“犯下如此大罪,你問又如何?
”
不得不說,崔山遠的态度是在場衆人都沒有想到的,他這般理直氣壯的模樣看的旁觀的人十分火大。
而林景丹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着頭,即使崔山遠來到,也沒有擡起頭來,好似已經認命了。
崔山遠把冊子随手仍在地上,“不過是一些賤民罷了,我願意騙騙那都是給他們面子。
但總有些人不識擡舉。
”崔山遠擡頭看向李肅,“那自然是隻有死路一條了,哈哈哈哈哈。
”
門外的百姓,堂上的衙役,還有李肅身後的司雲瀾都被他這幅不知悔改的模樣氣的不輕。
門外的百姓們叫嚣着要嚴懲崔山遠,堂上的衙役們都用鄙夷又憎惡的眼神看着一臉趾高氣昂的崔山遠。
心想,他是哪來的臉啊!
隻有李肅,眼神仍舊平淡地看着崔山遠,那眼中并沒有絲毫的個人情感。
“崔庭,祖籍洛陽,大徵的異姓王,後因結黨營私,魚肉百姓被罷黜王位,主犯判斬刑,從犯判流放。
先皇仁慈,念稚子無辜,并未趕盡殺絕。
”
屏風後的建章帝聞言,猛的擡頭看向屏風,崔庭。
崔山遠收起臉上癫狂的笑,面目表情地看向李肅,“仁慈?
”
“先皇仁慈,不然你今日不會站在這裡。
”李肅道。
崔山遠冷笑道,“什麼仁慈?
不過是假仁假義罷了,那些百姓本就是賤民,讓我祖父賠命,他們也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