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出了宮門後朝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直接轉身朝司齊明的馬車走去。
正在等主子過來的景雲見狀愣了一下,直到看見自己主子彎腰進了長公主的馬車才了然。
原來是人家找上門來了啊。
“景侍衛?
”馬夫看了眼長公主府的馬車,然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的景雲。
景雲沒有猶豫,“跟上去,不用太近,遠遠地跟上去就行。
”
景雲心想,萬一主子一會兒又被從馬車上趕下來了,他們這樣也好不至于讓主子太狼狽。
不過私心裡景雲完全覺得這次的事情就是主子自作自受。
長公主府馬車之上。
司齊明冷着一張臉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李肅。
對于李肅,早在自家阿甯還對他情根深種的時候他便已經派人查過他了。
他不能否認李肅是一個十分不錯的人,自幼習武,跟随當時大儒學習,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不僅如此,樣貌也長得十分俊美。
司齊明嫌棄的掃了一下他的臉,也就比他自己差那麼一點點吧。
不然他也不會是京中女子的夢中情人,但即使如此,他仍舊潔身自好,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李肅确實是一個十分不錯的男人。
能力出衆,性情端正,是大衆眼中十分不錯的人。
但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司齊明其實是不大看得上李肅的。
雖說他潔身自好,但還不是引得京中女子對他多有情意的,他既然無心,就不該給旁人一定丁點兒的機會。
想當年,他為了自己夫人可是把那些想要圍在自己身邊的莺莺燕燕都打發的幹幹淨淨。
想到這裡,司齊明的眼神中閃過一份自得,不過也是,像自己這樣鐘情的好男人可不好找。
至少這李肅不是,司齊明不喜歡李肅的原因也不知這一點兒,李肅這人雖然表面上有禮有節,其實骨子裡最是冷清不過了,他這幅性子,當爹的怎麼可能會放心把女兒嫁給他。
他家阿甯要是嫁人那自得是嫁給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不然天天面對一個冷冰冰的夫君那日子得多難過啊。
“昨日就是你指使人去我府上下聘的?
”司齊明做了這麼多年的将軍,身上自有一種攝人的氣勢,要是找旁人可能在就敗在他的眼神之下,早就移開了和自己的對視的眼睛。
但李肅并沒有,他一臉認真地說,“伯父,昨日确實是我派人去府上下聘,我不才,傾慕郡主已久,還望伯父能夠成全。
”
伯父?
!
我?
!
成全?
!
聽了李肅的話,司齊明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問題,不然他怎麼覺得自己幻聽了呢。
“伯父?
我?
成全?
”司齊明面色難看地看着李肅,“我可當不起你一句伯父,至于成全,我想那日宴席之上阿甯已經同你說清楚了。
她無意于你,你還是不要糾纏的好。
”
李肅微斂眸子,眼神中神色變幻,司齊明的回答在李肅的意料之中。
他昨日特地遣人去長公主府門口大張旗鼓地下聘并非一時頭腦發熱所為,那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才派人去做的。
恢複記憶的他已經知道了阿甯不信任自己的原因,無非是兩個,一時當年赈災平亂之事,二就是宋顔卿之事了。
前者他問心無愧,以他對阿甯的了解,即使她一開始很難接受,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也應該已經想明白了。
雖然人命的珍貴程度是相同的,但在面臨二選一抉擇的時候,還是不得不去選,他當時的決定已然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了。
可能有人會說,這樣太殘酷了,難道百姓的命是命,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有時候魚和熊掌就是不可兼得。
當時朝廷隻征調上來一支援軍,隻能在支援北地或者是去黃河救災二選一。
李肅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曾經的嶽父,雖然當時大徵同匈奴在北地交戰十分激烈,但北地守軍加上司将軍帶過去的第一批援軍還是能夠扛得住的。
但黃河周邊的百姓已經等不了了,黃河泛濫沖垮了不少房屋,農田,不少百姓被滔天巨浪卷入黃河,屍骨無存。
因為大魏因黃河決堤而亡國的前車之鑒,大徵從來不敢小看黃河對一個國家帶來的危害。
大災過後,必有大疫。
其實他們當時做的還遠遠不夠。
他當時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并非是想要置北地将士的性命于不顧,援軍去往黃河救災之後,他便立刻向陛下請旨,派晉綏軍去支援北地。
不過戰場上瞬息萬變,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嶽父在晉綏軍到來的時候就已經戰死沙場,以身殉國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此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嶽母殉情,太後、陛下心情抑郁而亡。
阿甯也因此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中,當時的他不是沒有察覺,但當時的大徵内憂外患,搖搖欲墜,他隻能先把精力放在穩定朝野之上。
對阿甯的關心不免疏忽了幾分,想到這裡李肅眼神深處如深淵一般,也正是因為這幾分的疏忽,才讓他的阿甯那般決絕地離開了自己。
失去阿甯以後,他才覺得原來人生那般無趣,太陽仍舊是那個太陽,月亮也仍舊是那個月亮。
好似什麼都沒有變,但又好似什麼都變了。
沒有阿甯以後,他覺得活着的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心中的痛苦更是綿長。
所幸,上天眷顧自己,給了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們之間牽扯那麼多旁的事情。
至于宋顔卿,那都是阿甯的誤會,既然她誤會了,那他就要把誤會解釋清楚。
有了昨日的事情,想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把自己和宋顔卿牽扯到一起。
當然了,這隻是他大張旗鼓下聘最表面的兩個原因。
他之所以這麼做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位前朝大魏皇子蔣銘。
以他前世對蔣銘的了解,他就是一個瘋子,之前大魏藏寶地暴露之事,肯定已經讓司甯進入了他的視線。
如果他順着司甯這條線索查下去,銀川的事情肯定就瞞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