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怨氣
李沅命人倒了藥,準備午休。
才躺下,外面通傳有一位郭姓小姐求見。
李沅不用猜也知道是郭君柔,預測對方是來求情的,聽郦令修說,皇帝回京後向郭家發難,清樂侯爵位被削,郭君柔的兄長原先負責北方的試驗田,如今被貶至最南邊做縣令。
郭君柔得到消息肯定後悔死了吧。
這也是活該的。
算計誰不好,算計皇帝?
沒有抄家,已經是皇帝仁慈了。
她稍作考慮,同意見。
起來穿好衣裳,行至會客廳。
坐下喝了一杯茶,郭君柔才到,一見面便給李沅跪下了,先是哭着忏悔自己不該從王府逃走,又悔恨以往對李沅的所作所為,連帶假郭君柔做的事。
李沅揮退左右:“一碼歸一碼。
假貨的所作所為與你無關。
”
郭君柔用袖子擦着洶湧而出的眼淚,她真是不甘心,聽聞李沅大婚沒有娘家人。
要麼是無父無母,要麼娘家人登不上台面。
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憑什麼能風風光光的嫁給王爺?
大婚當日,全城慶祝。
十裡紅妝,大紅花橋。
這一切明明是她的才對。
她難受的想死,嘴上還要認錯、奉承:“王妃大量,是小女錯了。
念在小女和王妃有同一處地方記憶的份上,幫幫小女一家吧,嗚嗚.....”
李沅斷然回絕:“你搞清楚,是你害人,你怎麼有臉求被害人幫你?
不報複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本宮早就警告過你,舉頭三尺有神明。
你以為别人都是傻子,專等着被你設計?
你就這麼恨本宮嗎?
死牢的事情,你是無辜,但也并非全怪本宮。
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個假小姐對着聖上我啊我的,她但凡客氣點,聖上也不會發那麼的火。
”
郭君柔低着頭哭,李沅的問話她不得不回答,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斟酌好措辭道:“千錯萬錯都是小女的錯,小女鬼迷心竅嫉妒您家世普通卻可以在聖上和陵王之間自由選擇,自己侯府出身卻做不得婚事的主。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小女無知,隻要您肯答應幫侯府,小女就是當牛做馬也情願。
”
李沅:“.......”她真是服了郭君柔了,哪裡看得出她能自由選擇?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郭君柔耳尖,隐約聽見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她來時看到了陵王,是不是王爺來了?
李沅自大,私底下從不對她隐瞞過往,如果李沅能親口承認讀書時和許多男人有過親密的關系。
王爺聽了,還會要李沅?
她又抹了一把眼淚,考究道:“其實這一切,全賴那女子,她留的記憶中俱是有關王妃不好的一面。
她說你讀書時,研究生的名額是借着美色同師兄和師父周旋來的。
還有父母的出身,明明家境普通穿得用得都是最好的,經常坐價值不菲的車子。
這一切困擾着民女,揮之不去,是以走錯了路。
嗚嗚......”
李沅生氣了。
她給假貨留下的都是這樣的記憶嗎?
她必須給自己正名!
她連自稱都沒有了,一一否認。
“關于研究生名額,我是靠自己勤奮學習得來的,每學期末的成績排名我都是第一。
每年得到獎學金請同寝室的室友們一起吃飯,她剛開始的時候也跟上的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沒有這回事。
和師兄,師父來往的确有,但全是讨論學習上的事情。
美色什麼的,我可沒做過,是她的臆想吧。
再說了,我們師父也有女子,我找女子的時候,她為何看不到?
我的祖輩皆是讀書人。
爺爺,父親,都從事礦石研究工作,母親是植物類研究員。
我可以底氣十足的說,我出身書香門第。
家境的确普通,畢竟他們的工作沒什麼油水可撈,得來的收入基本上都用作培養我和哥哥了。
我家裡的哥哥無心做學問,結束學業後選擇做生意,哥哥有些生意天賦,因而有很不錯的收入,哥哥疼我給我最好的不行嗎?
我因為忙着讀書總也不回家,哥哥才會經常跑到學校接。
假貨看到哥哥的車子想歪了吧。
我家裡管的嚴,長輩們也經常耳提面命,怕我年紀小被男人騙,要求我不得和男人談情說愛,從始至終我隻有王爺一個男人。
”
李沅講到這兒忽然有些來了脾氣:“假小姐背地裡下黑手害死我,你難道沒有記憶嗎?
她親手推我落水,我本能拽住她,應該是一同落水了,如今她走了,說不定是被救醒了。
我呢,永遠也見不到親人了。
父母失去了女兒,得多絕望?
”
她難過眼眶發紅,她真的希望夢裡的一切都是真的,有個女兒能夠陪着他們。
她輕輕擦了一下淚,繼續說:“如果不是她,我這會兒已經研究生在讀,按照我的天分,過一年再讀個博,畢業後留校任教不是問題,待過個二三十年,不說能桃李滿天下,起碼在學術圈有個名兒。
我原本有一個錦繡前程的!
如今成了男人後宅裡頭的女子,開口閉口要自稱妾身,我最讨厭這兩個字,夫妻是平等的,憑什麼我要稱妾?
但我說我字,他又不高興。
還要給他生兒子,生不出來可能還得被罵不會下蛋。
要是在我們那兒,我不能保證說嫁的男人會一生一世愛着自己,起碼可以在男人變心的時候提出離婚,我的家人會在我無助的時候安慰我。
現在呢?
你說我可以在聖上和陵王之間自己選擇。
你當我是他們的神嗎?
一個是當今的聖上,權勢滔天。
一個他的三皇叔,一人之下。
我一個弱女子,能得罪哪個?
我找誰說理去?
”
郭君柔怔住,她是來求情的,萬萬未料到勾起了李沅的怨氣,她感到害怕,李沅生氣,會不會殺了她啊。
李沅音落,靜默良久,平複了情緒:“郭小姐,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那個人不是你。
你後頭做的事已經受到懲罰,我也不想追究,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不會依仗身份給你難堪的。
希望你也好自為之。
”
郭君柔不敢久留,行禮後退下。
離開會客廳後撞見避在門外的陵王。
他整個人陰沉沉的,周身圍繞着懾人的氣勢,她吓得方寸大亂。
正要跪地行禮時。
聽到一聲低沉的滾。
她立刻跑了。
回想李沅說的話,她内心狂喜。
按照李沅的意思,皇帝和陵王,都不是她的心上人。
陵王這才生氣的吧?
還敢自稱書香門第,哪家書香門第的女子會像她那般,竟讓男人愛自己一生一世。
那個人留下的記憶中,她和世子雖然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但就算世子那樣癡情的,她年紀大的時候,他也有别個女子,隻不過讓她用手段處置了。
陵王性子陰鸷,時喜時怒的,她不信李沅制得住。
.......
李沅一個人待了會兒,準備回寝殿,經過花園時,瞧見郦令修一個人坐亭子那兒,她假裝沒看見。
郦令修清嗓子,她才偏過臉。
“小沅,過來坐坐。
”他道。
李沅提步走過去:“你不忙了麼?
”
郦令修:“不忙。
”他婚前提前處理好了事情打算陪她幾天,奉茶後本打算帶她去市集逛逛,但她要看賬本。
聽說有個姓郭的小姐來找她。
他料到是郭君柔,跟過去偷聽,想不到她會說讨厭妾身兩個字,并稱嫁給他是因為得罪不起他。
新婚夜她有落紅。
他反應過來之前被她騙了。
她嘴上說初次留到新婚夜才有意義,現在想,她是沒辦法了不得不從。
李沅道:“剛才郭小姐來了,找妾身為她家求情,你說她要不要臉?
”
郦令修順着他的話道:“不要臉,聽護衛說,郭君柔有喜了,定是世子的,我已掌握世子安排刺殺之事,準備參他一本。
”
李沅心道,還真是他啊。
但她并不贊成他的提議。
“禍不及家人,你這麼一參,郭君柔也得受牽連,雖說她該的,但她肚子裡的小孩是無辜的。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世子好了。
”按照假郭君柔的意思。
郦令修是反派,注定不會好結果。
而世子是正義的一方,有運氣在,郦令修的奏折不一定能到皇帝手裡,不如把證據留着,當做對世子的一種拘束。
“還是别參他了,寫信問問世子,無冤無仇,為何刺殺你?
是不是對你有什麼誤會?
看他如何解釋。
”
郦令修:“你是不是傻?
”有聽世子編理由的功夫,不如斬草除根。
“孩子無辜,他們做事的時候,為何不考慮一下孩子。
”
李沅語塞。
郦令修又道:“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一個?
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喜歡。
若生不出兒子,王位傳給女兒。
”
李沅噗嗤一笑:“真的嗎?
要是一個也生不出來怎麼辦?
”
“過繼小歸荑。
”郦令修說。
李沅暗暗撇嘴:“說得好聽,過個三五年沒有小孩,你估計就會納妾了吧。
”畢竟是有王位要繼承的人,怎麼可能忍得了沒有親生的小孩?
“聽說生小孩很可怕,還可能會死。
”她大嫂生的時候就是難産,疼了十幾個小時順轉剖。
生完發際線後移,臉也垮了,整個人老了十歲。
足足調理大半年的時間才恢複過來。
古代沒有現代的條件,她很擔心自己生完小孩恢複不過來。
老了醜了,他還會迷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