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還是十分心疼裴糯,就算當初裴海山夫妻把孩子送過來,女兒臉色難看,甚至一度懷疑是裴海山在外面的私生子。
她都沒嫌棄過裴糯,覺得小孩子就是一條生命,她什麼都不懂,又沒了父母,已經夠可憐的了。
退一步講,就算裴糯是裴海山的私生子,那也是大人犯錯,不能讓她一個無辜的孩子去承擔。
所以,不管女兒臉色如何難看,兩位老人還是堅持留下了裴糯,沒糧食吃時,家裡剩一口吃的,也會讓裴糯先吃飽。
裴海山寄來的糧票,肉票,也都換着給裴糯先吃,他們就是覺得小丫頭可憐,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是個傻孩子,要是再不讓孩子吃好點,他們從良心上也過不去。
唯一就是錯信了布奶奶,還以為裴糯一次次生病都是她給看好的,沒想到她竟然在背後下這麼狠毒的手。
想着就忍不住地歎氣:“我不管你怎麼想的,我和你爸肯定是不願意的,我們當初是信任布鮮花,她說什麼是什麼。
因為小糯每次生病,也确實是布奶奶看好的。
”
所以,他們才會格外地相信布奶奶,沒想到卻被愚弄了這麼多年。
“老了,老了,還是變成了老糊塗,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
李奶奶說着,有些難過的站起來,捶着腰唉聲歎氣地進屋去。
裴海山的死,還有裴糯的事情,都讓她受到很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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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坐着沒動,臉色卻是十分難看,更是擔心她曾經找過布奶奶的事情會敗露,用瓶子裝福爾馬林泡腐爛的肉,還是她給布鮮花出的主意。
李爺爺吧嗒吧嗒抽着水煙,眯眼看着前方,沉默了好半天,才扭頭看着裴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布鮮花會那麼對小糯?
或者說,是你出的主意?”
裴夫人矢口否認:“爸,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
我雖然不喜歡裴糯,但我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
因為心虛,說話時聲音雖然大,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忽。
李爺爺看了半天,重重歎口氣:“做人啊,虧良心的事情不能做。
”
裴夫人有些煩躁,不想聽父母講什麼大道理,一個野丫頭,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還付出真心。
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們在家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
出了院子,卻沒有地方可以去,她不是竹林鎮土生土長的人,是她已經結婚了,父母才搬到鎮子上來,說是祖上是這邊的人。
所以她也沒有回來過幾回,對鎮子上唯一熟悉的就是布鮮花的住處。
每次回來,都會偷偷去看布鮮花,聽布鮮花折磨裴糯的進展,知道裴糯已經徹底變成個傻子,心裡就覺得暢快。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布鮮花家的門洞前,這會兒門前已經拉着警戒線,院裡什麼光景根本看不出來,一眼望過去,門洞幽深暗不見底。
裴夫人看着門洞愣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一個結果?
她應該趕緊離開這裡,不管布鮮花說什麼,她不去承認就好了。
沒等回過神,就聽耳邊有人淡淡地說道:“看見這裡,是不是感觸良多?
沒想到布鮮花這麼快就出事了?
”
裴夫人驚恐地回頭,就見周巒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負手而立,眼睛落在對面的門洞上。
這個年輕人,她早就知道不簡單,每次見人時,也總是笑眯眯的,看着很好相處好說話的樣子。
忍不住僵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隻是回來聽說了她的事情,有些不能相信過來看看。
”
周巒城淺淺一笑,眼底卻沒什麼溫度,扭頭看着裴夫人,深邃的眼眸,像是能刺穿她的靈魂:“這樣啊?
我還以為你想跟布奶奶叙叙舊呢?
”
裴夫人臉上還維持着僵硬的笑容:“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和鎮上的人也不熟悉,和布鮮花更不熟悉,怎麼可能跟她叙舊。
”
周巒城擡擡眉:“是這樣嗎?
裴糯母親出事時,你和布鮮花就見過面!
”
他用了很肯定的語氣,讓裴夫人一陣心驚肉跳,眼皮都不自覺地跳動了好幾下,使勁吞咽着口水。
她并不知道周巒城是在詐她,聽周巒城笃定的語氣,還以為是調查出了什麼東西。
想辯解,又覺得嗓子幹得難受,發聲都困難,使勁吞咽了幾下,故作一臉鎮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會認識布鮮花?
我那時候根本沒見過她。
”
周巒城笑了笑,他也不确定當年裴糯母親出事的現場,裴夫人有沒有出現,如果她出現過,讓裴糯看見母親的慘狀就好解釋了。
現在這麼一套話,可以确定,裴夫人在現場,而且她的微表情也說明,當時布鮮花也在場。
所以,她們倆合謀下,年幼的裴糯見到了母親慘死的模樣,也給心裡烙下了重重的印記。
“你見過布鮮花,你們那時候已經在合謀怎麼害裴糯,讓不到四歲的孩子,看見母親慘死的模樣,強迫她去記住那些腐爛肉的味道和模樣,讓她日日在驚恐不安中。
”
“時間久了,你們的目的達到了,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活活逼瘋!
”
“你也是做母親的,怎麼忍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的毒手?
你就不怕報應嗎?
”
最後一點兒遮掩也被周巒城無情的戳穿,還有誅心的話語,讓裴夫人情緒有些失控,本來今天就是很慌亂的一天。
布鮮花突然出事,她的神經就一直繃得很緊。
現在又周巒城把過去一點點撕開,然後來質問她,不甘和委屈湧上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
“如果不是她,我們家能過成這樣嗎?
”
周巒城沒興趣聽她訴說:“你的所作所為,自然會有法律去定奪,可惜,裴老一世英名,毀在你手裡。
”
裴夫人突然失去了狡辯的力氣,她也不知道,千辛萬苦想守護好一個家,有什麼錯?
為什麼最後變成了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