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樂欲上樓的腳步止住了，繞過沙發，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將守候著的傭人撤掉。

　　良久，他才說：“大哥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她？
”

　　這個問題，一直憋在他的心口裡，憋得他心裡發痛的。

　　當初當他知道大哥要娶季小筱的時候，他有反對，可是他的反對不湊效。

　　他記得很清楚，大哥說‘她是我身體殘缺的一部分，沒有她的我，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不知道為什麽而活著。
’

　　他很震驚，如此無助懦弱的說話，竟然出自一向堅強內忍、無所不能的大哥嘴裡。

　　大哥還說‘無論你和素珊是否喜歡，無論你們是否憎恨，他都會迎娶季小筱為妻。
’。

　　可是，可是她是仇人的女兒，將他們的爸爸媽媽害死的季家。

　　與他們有著莫大的恩仇，為什麽大哥會喜歡上季家的女兒。

　　難道他不記得父母怎麽死去的嗎？
難道他不記得高家是如何被剝奪掉的嗎？

　　他很想狠狠地搖醒大哥，他不可以這樣做的。

　　高家與季家不再是世交，隻能是世仇，他們沒有復仇已經不錯了。

　　連上天都憐吻他們三兄妹，讓一場大火，將萬惡的季安信葬身火海中。

　　他們離開了中國，在美國這裡安家，三年來，以為可以忘卻一切的惡夢。

　　然而，大哥卻娶那個女人回來，讓她時刻提醒著他，他的父母是怎麽枉死的。

　　是她的父親，該死的季安信。

　　高申然看了他一眼，大量的酒精令他的腦袋變得遲鈍。

　　並沒有發覺二弟的不妥，隻是淡淡地敷衍他：“等將來你遇上你喜歡的女孩，你就會知道為什麽……。
”

　　****這樣東西，根本由不得別人作主。

　　他愛她，愛得心甘情願。

　　那是幼兒時種下的情根，經歷十七年長根發芽，想要撥掉，除非讓他的心碎裂開來才行。

　　如果一個人沒有心，他就不能如常地生活。

　　所以他是不可以撥掉對她的愛，他隻會越來越愛她。

　　“可是我不會愛上仇人的女兒。
”高文樂截住他的說話，憤然地說出來：“我恨死季家的人，包括她在內。
”

　　空氣霎時凝固起來，甚至呼吸的聲音也停頓了。

　　高申然的臉，深深埋在雙掌中，腦袋嗡嗡嗡地作響，隱忍著一波接一波的頭痛。

　　當這樣一句說話響起，尤如一個千斤的炸彈，投進一個大海中央。

　　在海底和海面，激起千層的巨浪，瞬間將他湮沒得屍骨無存。

　　他的臉慘白，手腳，甚至身體都冰涼得顫抖。

　　側臉，一雙原本混沌的醉眼，此刻卻是銳利無比，怒氣騰升：“你在亂說些什麽？
給我上去睡覺。
”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大哥……其實我什麽都知道。
”高文樂咬著下唇，雙眼變得通紅，痛苦而憤怒：“那一晚，我也在哪裡，季安信怎麽對待我們的爸媽……。
”

　　“閉嘴，給我回房間裡。
”高申然突然站起身，一把揪起二弟的衣領。

　　把他整個人提起來，用力一甩，將他甩至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