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輕霧一行人來到莫家,她把帶莫北洛出國治療的想法跟他父母說了,兩位老人都表示支持。
隻要有一絲希望能救兒子,他們都願意嘗試。
不過想讓莫北洛配合去華夏治療,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兩老就把這件事全權交給輕霧處理。
楓葉林屋宅裡。
輕霧再見到莫北洛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煥然一新。
臉上的胡子被刮幹淨,頭發被剃得極短,穿着休閑的白色素衣,整個人都幹淨清爽。
這也隻是外表的變化,他身體依然消瘦頹廢,猶如行屍走肉般沒有靈魂。
淩希把莫北洛推到陽台邊上,讓他沐浴在陽光裡,他閉上眼睛靠着一動不動,即使輕霧跟他打招呼,他也無動于衷。
輕霧跟淩希介紹了學長,幾人坐到沙發上,喝着茶,聊着這次的來意。
淩希聽完輕霧的想法,愕然驚住:“送他去華夏治療?
今天就走?
為什麼這麼着急?
”
輕霧無奈道:“對不起,淩希,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我希望把洛哥帶到國外去治療,你能一同過去嗎?
”
“我是沒問題的。
”淩希猶豫不決地愣了好片刻,“隻是他,可沒這麼輕易跟你們走。
”
輕霧回頭看了看莫北洛,陽光之下,他像枯萎的大樹,周身籠罩着一層陰郁的冷氣場,讓人惋惜之餘,感到無比心疼。
輕霧離開客廳,走過去蹲在莫北洛身邊,緩緩握住他冰涼的大手,仰望他消瘦的臉,柔聲細語勸說:“洛哥,跟我走好嗎?
我們去國t外求醫。
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你的眼睛也隻是傷了腦袋導緻失明的,也不是完全沒得治。
”
“你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了。
洛哥,這世上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你留戀了嗎?
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家人,他們都很愛很愛你,希望你好起來的。
”
“洛哥,假如,你的腿能動了,你的眼睛能看見光明了,你要不要好好活下去?
”
輕霧孜孜不倦地勸導。
莫北洛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淩希走過去,語氣平靜地說:“小丸,你不用浪費口舌了,這些話,我每天跟他說八百遍,心靈雞湯都給他讀了好幾本,一點用也沒有。
”
輕霧憂心忡忡地望向淩希,“那怎麼辦?
”
淩希把輕霧拉起來,她走到莫北洛面前,雙手壓在他輪椅兩邊的把手上,附身壓下,靠他咫尺的距離,盯着他緊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正式通知你,我決定帶你去國外治療,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試試。
”
說完,淩希直起身,笑容可掬地看着輕霧,“可以了,他同意。
”
輕霧訝然地看看開心的淩希,再看看毫無波瀾的莫北洛。
“我上樓收拾行李,你們在這裡等等我。
”淩希說着,就轉身上樓。
小紫走到輕霧身邊,瞥一眼上樓的淩希,也看看毫無活力的莫北洛,低聲問:“輕姐,你有沒有發現,這位四爺有些奇怪。
”
輕霧疑惑:“哪裡奇怪?
”
“我們之前也來過幾次,他的狀态都很兇的,會向我們扔酒瓶,趕我們走。
而這次,他好像死人一樣頹廢,徹底沒了精氣神。
”
輕霧靠到小紫耳邊,“可能是被淩希收服了。
”
“我怎麼看也不像收服,像欺負。
”
輕霧有些許震驚,“淩希欺負他?
”
小紫抿唇,一臉認真地點點頭,眼神無比肯定。
輕霧看向莫北洛。
爛船也有三分釘,莫北洛的身體再瘦弱,精神再頹廢,就憑他這一米九的高個子,常年鍛煉的武力值,也不至于打不過一個女人。
輕霧柔聲細語道:“我相信淩希,她一定有她的辦法照顧洛哥的。
”
不一會,淩希拉着兩個大拖箱下樓。
陳相文和小紫急忙去幫她的忙。
輕霧也推着莫北洛的輪椅往外走。
幾人離開莫家,直接上了車。
車輛開往白家。
輕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着車窗外的景色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後座傳來莫北洛沙啞冷厲的嗓音,猶如冰窖發出來那般刺骨的冷,一字一字不帶任何感情,“送我回去。
”
淩希:“我們現在跟小丸去白家拿行李,拿完行李就去機場,護照我也帶上了,咱們出國治療。
”
莫北洛咬牙切齒道:“送、我、回、去。
”
淩希雲淡風輕,“咱們出國治療。
”
莫北洛:“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
淩希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态度倨傲:“就憑你,呵呵,吃飯要用灌的,洗澡要用綁的,睡覺要用安眠藥,你連掐死我的力氣都沒有,還大言不慚說要弄死我?
你在我眼裡,不過就是個不敢直面現實的懦夫,沒有用的廢物。
”
車上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就是一個月四萬的貼身護工收入?
莫北洛咬着後牙槽,“淩、希、你别逼我。
”
淩希冷哼一聲,“逼你?
你也配?
”
輕霧實在聽不下去了,急忙轉頭望向淩希,無法理解她為何要用這樣的态度對待莫北洛。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莫北洛已經被激怒,像個失控的雄獅,轉身撲向坐在窗邊的淩希。
淩希反應迅速,在他撲過來時,她握住莫北洛兩隻手的手腕,翻身騎上他的身體,把他雙手按在椅背上面。
同在車廂後坐的陳相文都被吓得往角落縮,突然打架的狀況把他給吓懵。
“淩希,淩希,别傷着洛哥。
”輕霧急忙大喊,眼看莫北洛孱弱的身體被淩希輕易反擊,她就忍不住擔心。
淩希是用盡了全部力量才把莫北洛控制住的。
她雙腳跪跨在他大腿左右,雙手把他兩隻大手固定在他後腦勺的椅背上,這姿勢,對于男女有别的兩人,是無比暧昧且尴尬的。
淩希顧不了這麼多了。
為了錢,她早已經放棄矜持了。
天天給這個男人洗澡,連他身體都看個精光了。
他不配合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把他按壓在身下,肆意欺負他,侮辱他,隻想激起他的鬥志。
即使是想弄死她的鬥志,也是好的,至少讓他有活着的信念和勇氣。
淩希微喘着氣,冷笑道:“你個廢物,連我一個女的都打不過,還想弄死我?
”
輕霧心疼不已,“淩希,咱們說話能不能不要傷洛哥自尊心?
”
淩希斬釘截鐵:“不能。
”
輕霧歎息一聲,立刻閉嘴,不忍心看到最尊敬的哥哥受人欺負,被人侮辱。
她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她不理解淩希的治療手段,但是尊重,所以不想插手其中。
莫北洛掙紮了幾下,依然推不開淩希,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悲涼落寞,自嘲道:“對,我就是個廢物,一個雙重殘疾的廢物。
”
幾人聽着他的悲戚聲,很是心疼。
淩希不一樣,她反倒火上澆油,“既然承認是廢物,那就給我聽好了,你爸媽每個月花四萬雇我過來照顧你,那我就好好照顧你,你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當個瞎子,每個月給我四萬,我樂意照顧你一輩子。
”
“你不吃,我就把你當牲畜一樣,用漏鬥灌進你的胃,你不睡我就下安眠藥給你睡,反正我就好好看着你,不讓你自殺,你就是我這輩子的搖錢樹。
”
車上其它三人聽到這番話,早已氣得渾身難受。
帶入自己,簡直要瘋掉那般憤怒至極。
莫北洛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怒吼:“白小丸,把這個女人給我辭退。
”
自從莫北洛受傷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
輕霧激動地回頭,熱淚盈眶,雖然不認同淩希的方法,但好像起效果了。
她欣喜地說:“洛哥,我辭退不了她,如果你不喜歡她,就自己想辦法弄走她吧。
”
莫北洛深呼吸一口氣,不再掙紮,整個人癱軟下來,沉默了。
淩希見他沒了反應,又成了一灘爛泥那般沒有朝氣,她緩緩從他身上下來,坐回位置上。
她偷偷瞄一眼莫北洛的反應,捂住惶恐不安的心髒,偷偷呼氣。
她是強裝的鎮定強悍,此時手都是抖的。
車輛看到白家大宅。
鐵門打開,車輛徐徐而入。
輕霧看到看守的門衛有些陌生。
覺得很不對勁。
車輛順着花園大道,開到别墅面前。
“輕姐,到了。
”小紫說着,語氣有些慌,“家裡好像不太對勁啊。
”
輕霧也發現了。
她急忙下車,回頭看了看大鐵門處,保安雙手叉腰,站在鐵門前面,嚣張冷厲地望着她們。
輕霧再看向大宅門口。
兩個陌生壯漢守在大門左右,他們的模樣兇神惡煞,手放在腰間壓着,看着伺機而動的動作,衣服下面應該是手槍。
“他們是誰?
”陳相文下車後,緊張問。
輕霧嚴謹以待,搖了搖頭。
門口處,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見到來人,小紫慌了,急忙走到輕霧面前擋着,緊緊護在身後。
“白禾?
”輕霧愕然。
白禾姿态從容,神色自若,眼底的陰鸷配上他邪冷的笑意,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小丸,好久不見。
”他開口打招呼。
輕霧心裡一緊,怒問:“我爺爺奶奶呢?
”
白禾:“在家裡呢,進去吧。
”
淩希隐約感到危險的氣氛,偷偷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當她打開手機時,白禾冷厲的聲音傳來:“後面那位女士,我勸你别報警,一旦警察來了,我就按下遙控。
”
說着,他舉起手中的遙控,得意揚揚地繼續說:“我已經在這個家裡埋了十幾斤炸藥,足以把這裡夷為平地。
”
淩希急忙收回手機,緊張地吞吞口水。
輕霧緊握拳頭,怒問:“白禾,你到底想幹什麼?
”
白禾指着後花園的空地,“看看那邊。
”
所有人的目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一台直升飛機。
白禾不緊不慢道:“隻要警察一來,我就走,而你們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
小紫怒不可遏,咬牙低喃:“瘋子”
“進來吧。
”白禾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進去。
輕霧心生愧疚,轉身對淩希說:“對不起,淩希,是我害的你和洛哥也陷入危險中。
”
淩希不悅:“胡說什麼呢?
這怎麼會是你害的?
這明明就是那個瘋子害的,我們現在的敵人是他。
”
輕霧依然内疚。
幾人把莫北洛從車上扶到輪椅裡,一同推進别墅裡。
偌大的别墅客廳裡,站着十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他們人手一把槍,看起來十分恐怖駭人。
沙發上,白震和嶽銀花都被繩子綁着,嘴巴被膠布封住,他們身上都綁着炸彈。
他t們的眼神驚恐萬分,見到輕霧回來,更是痛心不已,憂心如焚地掙紮,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通紅泛淚。
像是在吼:為什麼要回來?
快逃啊!
孫女。
快逃。
“爺爺,奶奶……”輕霧吓得臉色泛白,焦灼的心極度害怕爺爺奶奶被害,向白禾怒吼:“白禾,你到底想幹什麼?
”
白禾坐在沙發另一端,挑起二郎腿,慢條斯理開口:“我想幹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
”
這時,一個持槍男人走到他們身邊,要挾他們把通訊電子産品上交,包括手機手表。
淩希壓低頭,靠在莫北洛耳邊說:“我們被綁架了,十幾個男人,十幾把槍,還有幾十斤炸藥,一不小心我們就會粉身碎骨,對你來說真是幸運啊!
很快就能死了,開心嗎?
”
莫北洛一臉冷漠,一言不發。
淩希:“還有那麼多人給你陪葬,是不是很爽?
”
莫北洛緩緩閉上眼。
他的手莫名握成拳,咬着後牙槽,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女人。
死到臨頭還要陰陽怪氣地羞辱他。
他是瞎,但沒有聾,不用她在耳邊暗暗嘲諷。
白禾注意到莫北洛,臉色沉下來,緩緩走過去。
“阿洛怎麼了?
”白禾神色凝重。
一同長大的好兄弟突然坐了輪椅,瘦骨嶙峋,萎靡不振,讓他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男人。
輕霧擋在白禾面前,鼓足勇氣說:“你要找的人是我,把他們都放了。
”
白禾冷着臉,再問一次:“阿洛到底怎麼了?
”
輕霧:“他是緝毒警,當卧底的時候暴露了身份,被虐打至此,眼睛瞎了,腿沒知覺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
”
白禾先是難過了幾秒,臉色由暗變明,“每一行都有風險,誰還不是拿命拼嗎?
我現在也好不了哪裡去。
”
他又重新坐到沙發上,不再理會莫北洛的傷,悠哉悠哉地說,“我現在成了北國通緝犯,想要繼承白家的财産,那是不可能的了。
”
“所以。
”白禾眯着冷眸,帶着笑意,緩緩看向白震,“爸,你們這麼多人的命都在我手裡了,隻要你能給我足夠多的錢,我就放你們一命。
”
輕霧怒問:“你想要多少?
”
白禾豎起一隻手,淡淡地開口,“五百億。
”
白震愕然一頓,瞳孔地震。
輕霧惱怒地哼氣,“呵,你知道五百億是什麼概念嗎?
張口就來?
”
白禾姿态慵懶地往後靠,雙手攤開搭在沙發上,挑起二郎腿,雲淡風輕:“對于北國首富來說,五百億還是能拿得出來的,譬如,賣掉企業股份,賤賣不動産,把白家所有流動資金都轉到我國外的銀行賬号上。
”
輕霧:“一時半會怎麼可能從北國轉出去這麼多錢?
”
白禾笑意邪魅,眯着冷眸低喃,“七天,七天内,我要見到我國外的賬上有五百億,否則……”
他玩弄着手中的遙控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邪惡陰險的表情,很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