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景陽尴尬。
不知怎麼反駁。
雲煌國謝氏皇族,隻剩下小皇帝和王爺,覃嶺王老王妃也整日耳提面命的,讓王爺多娶幾個,開枝散葉,為謝家綿延子嗣。
小皇帝才十五。
攝政王晏泱,那就是虎豹豺狼,小皇帝能不能活到二十歲都不好說……畢竟,先帝爺就是攝政王給弄死的。
“還有,什麼叫不便遠行?
”
謝邑是越想越氣,“慕家到覃嶺王府,也就隔了幾條街,坐轎子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就遠了?
”
景陽嘴唇微動,想說王爺您别較真。
可誰知道,謝邑像是炸了的河豚一樣,根本停不下來:“他們慕家财運好,風水養人,難道我們覃嶺王府風水就差了?
建府的時候,也是請欽天監來看過的,選的是百川納氣、四面來龍之寶地。
”
景陽:“……是是是,王爺您說的是。
”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既然您口中覃嶺王府那麼好,王妃為何不願意回?
謝邑雙手背負在後,皺着眉頭,于殿内走來走去。
走了足足一刻鐘。
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的煩躁。
側妃離環兒聽聞此事,内心酸澀難忍:“夫君竟為那商女如此勞費心神。
”
她覺得謝邑變了。
變得越來越在乎慕聽雪。
但離環兒不是個蠢的,她是世家女,打小見慣了深宅大院的鈎心鬥角,知道想抓住丈夫的心,不能由着性子甩臉子,得知進退、講謀略。
于是她主動來到殿内獻計。
“夫君,王妃姐姐不肯回,歸根究底是環兒的不是。
”
離環兒盈盈一跪,聲音細細,一副溫柔賢惠的做派,“王妃姐姐吃醋,心中有怨,不如由環兒親自去請她回來。
”
謝邑一聽,緊皺着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上前把側妃給扶了起來,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語帶憐惜:“這怎麼使得。
”
論出身門第,慕聽雪給離環兒提鞋都不配!
他這個側妃,生父是靖羽公,擔任尚書左仆射之職,也就是左丞相;母親是先帝的妹妹竭湖公主;姐姐是臨壑侯夫人,哥哥是金吾衛大将軍,二姐則許給了大司徒南宮家,一門勳貴極為煊赫。
離家老祖宗是開國功臣,得以封從一品公爵,世代傳承下來。
兩三百年間,族人也紛紛和其他世家聯姻,可謂是根深樹大。
有句古話說得好,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自然使得。
隻要王妃姐姐出了氣,肯和夫君您重歸于好,妾身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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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覃嶺王府又來人了。
”
青鳥低垂着頭來報。
慕聽雪沒想到,剛打發走了謝邑的心腹,第二波攻勢那麼快就來了。
她注意到這丫頭腦袋垂得很低,平日裡束在腦後的辮子,這會兒散開了,披在肩前,遮住了右半邊側臉。
“擡起頭來。
”
青鳥不肯。
慕聽雪鳳眸微眯,聲音低沉,壓迫感一下子就上來了:“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
青鳥躊躇了下,這才慢吞吞地擡起頭,眼眶微紅,眼神躲閃。
慕聽雪眼光銳利,瞬間就發現了異樣,撩開了青鳥右邊遮擋的頭發,看到了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誰打的你?
”
這一巴掌可太狠了,半邊秀氣的小臉腫得老高,還有一道深深的指甲劃出來的新鮮血痕。
衆所周知指甲極髒,指甲縫裡藏着無數細菌,不處理一個不小心就會留疤,尤其是在古代醫療條件低下的情況下。
青鳥一個女仆丫鬟,不可能花費昂貴的價格去買藥看醫生。
而且這個世界的醫師也少,兩條街都難見一個醫館,不像21世紀一條街十米就有兩家藥店。
“是……是覃嶺王側妃。
”
青鳥支支吾吾,聲音細得像幼貓,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雲煌國的奴仆,是最低賤的商品,被打是家常便飯,如果主子仇人多,那就更慘了,因為仇人會經常借故毆打仆人出氣,死了就死了,再買一個就是了。
比如之前的雀雀。
這就導緻雲都的貴女、貴公子們,每年要換好多仆人。
慕聽雪瞬間明白了:“覃嶺王府這次來的人是離環兒?
”
她把景陽給打發走了,側妃又來了。
看似很有誠意,但對方上門第一件事就打傷了她的丫鬟。
“是,離側妃已經在宴客廳了,因為奴婢不知她喜好,上了不合她口味的茶點,所以被懲罰了。
”青鳥的瞳孔像一潭死水,聲音也麻木的很。
很顯然,是這種挨打的事經曆多了。
“這藥膏每日早晚塗抹兩次,半月内就能痊愈。
”慕聽雪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火。
這個時代不把仆人死亡率奇高,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五,過于離譜。
更離譜的是,景陽都知道在慕府門外等着她,這個離環兒明明是來求和的,卻沒通報就大搖大擺闖進府裡,一副高貴主子做派,還動手傷人。
青鳥心中十分感激主子贈藥:“青兒不過一條賤命,犯不上因為一個耳光,就跟離家人交惡。
她是皇家貴女,竭湖大長公主的女兒,得罪不起。
”
慕聽雪:“那又如何,我去會會她。
”
穿過來幾天了,她對雲煌國上層貴族圈大抵也有個了解。
雲煌國有兩位公主,一位是晏太後失蹤的獨女,帝城長公主,封地在富庶的白帝城,食邑九千戶;一位是竭湖大長公主,先帝的妹妹,封地在北面荒無人煙的竭湖,食邑三千戶。
算起來,這個離環兒,也屬于皇室宗親。
原主甚至很怕離環兒,記憶中,好幾次撞破離環兒和謝邑的私情,身為正室反而被小三抽了耳光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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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客廳。
慕聽雪剛邁入門檻,就看到離環兒像皇帝一樣,坐在最高位的椅子上,吃着造價昂貴的珍稀點心,慕府的奴婢跪了一地。
更無語的是,她那個妹妹慕玉河,竟然像哈巴狗一樣,谄媚地伺候着對方。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剛才是青鳥那賤婢沖撞了您,實在是不好意思,哎,也真是,聽雪姐也太不會管束仆人了。
離四小姐渴不渴,這上好的武夷烏龍茶,您嘗嘗。
”
“你倒是有心了。
”
離環兒識貨,知道這武夷烏龍茶極名貴,且數量稀少,隻有在藏寶拍賣行才能偶爾碰到一回,每次都能拍出天價,偏偏有富豪買賬,以喝它為身份财富的彰顯。
喝了茶,一擡眼,瞧見了慕聽雪本尊,立刻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呦,王妃姐姐真真兒是最金貴的人了,我就說景陽沒用,人都請不到,該罰。
”
慕聽雪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臉上卻偏偏不動聲色,隻是淡淡道:“你既知我最金貴,那這主位自然是我來坐,你還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