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溫晚栀恢複意識的時候,人好像在哪裡搖搖晃晃的。
背上和腿上一陣寒涼,她睜開眼,目之所及是一方狹小的船艙空間。
鼻間傳來海風的味道,耳邊是巨大的發動機的轟鳴聲。
溫晚栀心裡一緊。
這是被帶到了海上嗎……
她試探着動了動手腳,并沒有被束縛。
可能是因為迷藥的作用,整個人還有些暈,後腦也劇烈地疼痛着。
溫晚栀隻嘗試着起身,就一陣天旋地轉,頭上瞬間蒙上一層冷汗。
她不得不先躺回去,冷靜下來稍作盤算。
估計就是那幾個救援換胎的人有問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下了迷藥。
或者說……
溫晚栀心裡一跳。
可能她的輪胎,壓根就是被人為破壞的!
溫晚栀偏過頭,看到身上穿着的竟然是高缇耶的定制禮服,價格不菲。
鑲滿高級寶石的曳地長裙,完整切割露出美背,高開叉的裙擺也讓溫晚栀細白的大腿暴露在外。
這不像是向依然一個人的手筆。
憑她一個人的能力,壓根就沒那個通天的手段,能把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還帶上不知道駛向哪裡的船上。
不出意外的話,是霍家出了手。
溫晚栀有所不解,按理說,就算是向依然和她私仇再深,霍家這種老派的豪門也不會選擇插手其中。
溫晚栀實在想不通,卻也不能再在此處坐以待斃。
掙紮着起身,除了一身華服,身上再沒了别的東西,手機,随身物品,都不知去向。
溫晚栀站起身來,在船身搖晃中适應了半天,才勉強恢複了平衡。
劇烈的眩暈感還是揮之不去,她好口渴,卻不敢喝面前桌子上的水。
溫t晚栀腳步虛浮地走到門口,在穿衣鏡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一身華服,妝容精緻,就連及肩的頭發都被好好地造型過。
溫晚栀越想越後怕,她如果隻是個簡單的人質,又怎麼會被這麼精心的打扮。
除非……
溫晚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被晚禮服裙的長袖子掩蓋住的手臂,咽了咽口水。
慢慢把袖口推上去,溫晚栀眼神震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纖細的左臂上,赫然印刻上一串黑色的數字條碼。
溫晚栀雖然不和豪門圈子的人厮混在一起,可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遊輪,帶着條碼的“貨物”,當船隻駛向公海,所有在京城見不得光的交易,都會浮出水面。
而帶着條碼的,無論何物,都是這艘船上的貨物!
溫晚栀渾身篩糠般顫抖着,連忙用袖口遮蓋住那串數字,可它已經镌刻進了眼睛裡,沒辦法再忽視它的存在。
向依然和霍玫,竟把她賣到了這艘船上!
溫晚栀苦笑了一聲,怪不得。
怪不得根本就沒打算把她綁在這裡,因為從這扇門出去,才是真正的煉獄。
一艘巨大的遊輪,一旦駛離海岸,就是一座巨大的孤島。
就算她有再高明的手段,再強的靠山,也沒辦法迅速脫身。
溫晚栀踩着細帶高跟鞋,無法抑制的焦慮湧上心頭,在屋裡踱步。
每個地方有自己的規矩,這個遊輪也是一樣。
所有的貨物,在遊輪上都有個底價。
如果在正式拍賣前,貨物被看中,便可以用底價直接購買。
如果多個人同時看中一樣貨物,也可以小範圍競拍,手段和方式,根本沒人去約束。
溫晚栀一旦走出這扇門,便是狼群裡最勢單力薄的那隻獵物。
但她更不能在這間屋子裡坐以待斃,最終被當成拍賣品買走,進入她永遠想象不到的罪惡世界裡。
下定決心開了門,溫晚栀盡量隐藏慌張的神色,淡定走出船艙。
她不安地撫了撫左邊袖口,腳步虛浮,心神不甯。
從船舷向下望,遊輪的陰暗處,強壯的雇傭兵将沒有入場資格的偷渡之人丢進海裡。
背脊發涼,她慌忙收回視線。
沒猜錯的話,遊輪已經行駛到公海了。
這裡即将發生的事情,誰都難以掌控三分。
幾步之外,甲闆一側,幾個身材火辣、衣着大膽的美豔女人慵懶靠着,夾着煙,端着酒,有說有笑地向路過的男人展示腕間的條碼,毫不忌諱地叫着價格。
溫晚栀瞳孔震動,這些女人是自願登船,打上條碼,甘願成為待價而沽的商品,隻為了攀附豪門!
攥緊袖口,渾身上下被夜風吹得發冷,步履匆匆地從美豔女人身邊走過。
幾個人聊天的内容卻不免傳到了溫晚栀耳朵裡。
“今天有不少大佬包場,姐兒幾個别太着急啊。
”
“切,勸你還是早點把自己推銷出去吧。
真到了拍賣場上,賣到哪裡去還不一定呢。
”
“就是,水面之下的東西,可是深得很。
不是你能想象的。
”
溫晚栀暗暗地打了個寒戰。
想要全身而退,除了攀附在誰身上,安全離開海域回到京城,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溫晚栀的身體,在寒冷的海風裡也撐不了太久,如果發燒了,會死在這裡也說不定。
一陣搖晃,溫晚栀腰猛地裝在船舷的扶手上,疼得兩眼一黑,隻得靠在一邊,平複急促虛浮的呼吸。
兩天沒吃沒喝,再加上殘餘的藥勁,溫晚栀身體十分虛弱。
她知道,隻要亮出自己的條碼,就可以像那些美豔女人一樣,有精美的餐食,無限次的spa,暢行無阻的門票……
可她的自尊,沒辦法承受随之而來的代價。
不遠處傳來男人的口哨聲,溫晚栀一手按緊了袖口,濕漉漉的眼裡難掩慌亂,剛想擡腳走人。
路過的中年男人猛地抓緊了溫晚栀的左手,伸手一拽,便将她拉到眼前。
“兄弟們瞧瞧,誰在這兒呢?
”
溫晚栀看清眼前中年男子的臉孔,神色大驚,下意識本能地掙紮着。
眼前的中年男人肥頭大耳,面露兇相,一隻眼戴着鑲金鑲鑽的眼罩,另一隻沒抓住她的手早就沒了,隻剩下圓滾滾的關節。
這男人,不是王彪,又是誰?
溫晚栀背脊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萬萬沒想到,在這遇見的第一個熟人,就是和她不共戴天的王彪。
王彪顯然還有些謹慎,他眼睛四下打量着,嘴角這才帶上奸邪的笑。
“薄嚴城,沒來?
”
王彪手腕猛地收緊,溫晚栀感覺手都快被他捏斷了。
卻不敢掙紮,生怕露出腕間的條形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