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來日。
做孤的皇後,好不好?
”
宋珈安正勾着嘴角看着眼前神粗慌亂的模樣,轉眼間卻被他的話砸懵,久久未能回神。
沈叙見宋珈安不語,臉色一沉。
宋珈安在心中大呼“不好”,看着沈叙垂下的眉眼,她忙上前哄道:“好好好,太子殿下,臣女答應你。
”
眼看着沈叙的眉眼舒展開來,宋珈安總算是松了口氣,她前世竟不知道,這沈叙是個如此孩子氣的人,往日威風八面的太子殿下,此刻低垂着眉,像是沒有得到糖的孩童一般,受傷的神色加上那張近似為妖的臉,看得宋珈安耳尖泛紅,羞得直捂臉。
太子殿下怎麼變成妖豔賤貨了?
沈叙眉頭輕挑,聽出宋珈安承諾中的勉強,“當真?
宋大小姐沒有框孤?
”
宋珈安雙手合十,做讨饒狀,“自然自然,臣女怎會欺騙太子殿下。
”就算是騙,也不能直接承認不是?
宋珈安的心事已經全部寫在臉上,沈叙深深的看着宋珈安一眼,眸子黑黑沉沉的,帶着些許宋珈安看不懂的情緒。
沈叙擡手撩起垂在地上的鬥篷,低沉的話從他口中吐出:“最好是這樣,若是宋大小姐騙孤,孤便生氣了。
”
沈叙黑墨色的眸子直直看過來,宋珈安後頸一涼,仿佛命脈被眼前的人緊緊攥在手裡,這一世過的太過安逸,也沒有立場像前世一樣給沈叙找不痛快,确實忘了沈叙發怒之時……
前世宋珈安有幸見過一次,直教宋珈安喘不上氣來,她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生怕下一秒就被沈叙拖出去一起喂了群狼。
不行不行!
宋珈安的心又懸了起來,看着沈叙似笑非笑的模樣,宋珈安歎了口氣,如今景元帝正值壯年,這一世又沒有沈治近身謀害,想必在位十年八年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所以什麼皇上皇後的。
以後再議!
再議!
沈叙蓦然看向眼前的心上人,眼尾泛起微微的紅,他不知為何走不進宋珈安心裡,他與眼前的的心上人似乎近在咫尺,卻又相隔甚遠。
他清清明明的望着宋珈安,看的宋珈安心上一軟,像是威風凜凜的狼王向你俯首稱臣,自願朝你露出脆弱又柔軟的肚皮。
可她看不透沈叙的心,要是她透過那層迷霧,就會發現那抹沈叙不願她看見的狠厲。
他就是一個執拗的人,隐藏的再好,骨子中的瘋魔也是不會變的。
沈叙見宋珈安鼻尖凍的發紅,拉過小姑娘的手往坤甯宮的側殿走去。
“太子殿下?
”
“外面太冷。
”
聽着沈叙一如平常的語氣,宋珈安并未發現沈叙的異常,偏殿不同于坤甯宮的主殿,它的屏風上紋着紅梅,t側邊還當着字畫,與前世宋珈安接手坤甯宮之時差距很大,看着倒不像是一國之後的宮殿,像是個文臣的書房。
宋珈安推推沈叙,“太子殿下幼時歇在此處?
”
“沒錯,母後還在之時,孤便随着母後住在坤甯宮,姨母入住坤甯宮後,孤才搬到東宮去。
”
宋珈安攥着沈叙衣角的手又緊了幾分,先皇後之名,整個大景誰人不知?
前世沈治在自己面前提起先皇後,說她賢明天下盡知,也算是死得其所。
宋珈安那時眉頭一蹙,第一次與沈治吵起來。
這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身後名,先皇後接手鳳玺之時,當今聖上根基不穩,朝臣盡數将伸進後宮,先皇後前有太後,後有容妃等一衆妃嫔,先皇後前有狼後有虎,卻能分出精力來護着袁貴妃,宋珈安無法共情她的處境,隻覺得她是個有本事卻很是命苦的人。
文臣之家飛出的鳳凰,坐落在戰場上班成為大景第一女将軍,卻自折翅膀,将自己困于深宮,與後宅婦人争風吃醋,明争暗鬥。
被一杯羹毒死後,卻連兇手都不能懲治。
雖說前些日子容妃暴斃在冷宮中,七竅流血,連眼珠子都被扣出來喂了夜貓,死相極慘,可整整十年,才使得兇手付出應有的代價,實在是可憐。
這樣的人生,不能因為死後百姓對她的贊頌,就埋沒她所受的苦,順便說上一句死得其所。
實在荒謬。
若是先皇後不曾入深宮,依舊跻身戰場,現在的功績更會被世人傳頌吧?
宋珈安撇撇嘴,側頭看向沈叙,發現沈叙隻默默的端量側殿裡的陳設,便沒有出聲打擾。
若是先皇後還在,沈叙就不會在平雁城待上八年來豐滿羽翼。
不必養成這種孤僻的性子,養在先皇後那樣的女子膝下,怕是會長成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吧?
至少不會如現在一般,使得朝臣們聞之色變。
“宋大小姐,孤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你。
”
“啊?
”宋珈安仰起頭,對上沈叙那雙桃花眸。
她記憶中的,第一次見沈叙便是中毒那次。
“孤第一次見你是你的抓周禮。
”
宋卓有從龍之功,與景元帝情同手足,先皇後與鐘氏又是手帕之交,那時鐘氏誕下女兒,先皇後也為鐘氏開心。
宋珈安的抓周禮,帝後拉着幾歲大的沈叙一同出席。
宋珈安吃飽了零嘴,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坐都坐不起來,要倚在丫鬟身上,才能抓周,看的沈叙直皺眉,宮中孩童無不乖巧懂事,雖然不懂事,可被下人教導管束,連不得已的哭聲都帶着讨好與祈憐。
哪會像宋珈安一樣,活脫脫一個祖宗。
再說姑娘家……沈叙瞥了一空了的碟子,怎麼能吃得這麼多?
雖說小沈叙臉上寫滿了嫌棄,可到了抓周的時候,小沈叙還是口嫌體正直的走到衆人前面。
小珈安左看看右看看,又哪個都想要,可自家爹爹千叮咛萬囑咐,一次隻能拿一個,不然就不給她吃的!
小珈安正撅着嘴時,擡眼掃向四周尋找母親的時候,正好對上小沈叙那雙琉璃一般清亮的眼睛。
便也顧不上丫鬟的阻攔,眼疾手快抓住沈叙的袖口。
任憑沈叙怎麼撕扯就是不放手,被逼得極了還會哭,鬧得沈叙什麼脾氣都沒了。
先皇後與景元帝對視一笑,并未說什麼,在他們看來,宋珈安家世高,如今也算是與自家兒子有緣,定個親也無可厚非,可孩子太小,若是長大沈叙心儀别家姑娘,豈不害了小珈安?
不成不成,來日方長,若是日後他們真的有情,在提不遲。
可誰都沒想到,先皇後并沒有等到那天。
宋珈撓撓頭,她如今上位及笄,十幾年前她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哪裡記得那麼遠的事?
此事被沈叙提起,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宋珈安暗暗約定,回去一定央求母親将抓周禮上的情景,一字不落的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