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沈治眼中劃過一絲詫異,坐直身子道:“快請。
”
“是,主子。
”
京都的事沈治也聽了些風聲,得知宋家出事他隻譏諷和慶幸,慶幸自己沒娶了那宋珈安,與宋家扯上關系被拉下水。
譏諷沈叙好不容易攀上了宋家這棵大樹,結果雞飛蛋打,反惹一身騷氣。
可隐隐聽到父皇身子有異時,他便預感到京都裡要變天了,可他如今并無可以倚仗的權勢與沈叙他們一争!
之前一封聖旨将容家的嫡女許給自己做了正妃,他也對容家有所希冀,可容家還有位容妃娘娘,容妃娘娘膝下有沈湛,哪裡會一心輔佐自己?
他本想着暗中殺掉沈湛,可誰知那沈湛謹慎得很,屢次下手都讓他躲了過去,近期倒是聽說沈湛與容家政見不合,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
在這奪嫡的關鍵時候,容家找上自己隻有一個可能。
“主子,人到了。
”
侍衛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沈治的思緒,他揉揉眉心,淡淡道:“上來。
”
沈治打量着上車之人,這人他認得,是容英衡近身的人,叫容索,上次容家設宴,他給容家送上賀禮,被這人冷落在一邊,如今倒是對他讨好有加。
“三皇子,這路上颠簸異常,尚書特意讓小人送來這安神茶與熏香,沈叙一派将殿下你派出京都,實在可恨,這溪平山高路遠,如今正值嚴冬之際,三皇子殿下可不要苦了自己。
”容索幹笑兩聲,将手中的錦盒遞上。
沈治接過打開,茶葉與香料分開放在瓷瓶中,瓶身的花樣精緻繁瑣,看上去确實費了不少心神。
沈治将錦盒“啪”的合上,随手丢在一旁的坐榻上,眼底劃過一絲不屑,“既然容尚書有心幫我,當日沈叙一派将溪平之事推在我身上,也不見容尚書為我說上兩句?
如今倒是想起我來了。
”沈治把玩着手中的玉制手串,目光冷冷掃過容索,語氣不善道:“我也不是個蠢笨的,有什麼話就光明正大說出來。
”
容索面色僵硬,袖中的手緊緊攥住,他實在是不明白,尚書不擁護着自己的侄兒,反倒來讨好這個不識擡舉的沈治有什麼好處。
可在其位,謀其事,他咬咬牙,轉而幹笑兩聲:“三皇子莫要着急,我今日與你說的,正是大好事!
”
沈治聞言意動,坐直了身子道:“那你快說,如果不是大好事,我便喊人将你打出去!
”
“是是!
三皇子殿下且聽我細細道來。
”容铮見沈治有了興趣,忙不疊道:“這京都之事,怕是三皇子殿下有所耳聞,聖上突發惡疾。
怕是時日無多,宋家徹底失了聖心。
如今宋太傅下獄,宋知行出逃,太後那邊有蠢蠢欲動,近日得到消息,太子沈叙不在京都,這正是大好的機會啊!
”
“沈叙不在京都?
此事可屬實?
”沈治眉頭輕蹙,這倒在他意料之外。
“八九不離十。
”容索笑道。
“那容尚書的意思是……”沈治話還未說完便被容索急不可耐地打斷。
“三皇子有所不知,太後一派蠢蠢欲動,直逼皇位,可四皇子太過優柔寡斷,一直定不下決心來,與我家尚書頻頻争吵,前日我家尚書氣極,從四皇子憤而走出。
”
容索頓了頓瞥向沈治,見沈治臉色緩和,這才松了口氣繼續道:“容妃那邊,在容妃構陷皇後娘娘之時就已經與容家有了嫌隙,願意追随四皇子殿下的世族也不在少數,就算四皇子即位,也不見得容家會有多少好處,再者說既然四皇子舉棋不定,他那便無緣大統,這曆代的大景皇帝哪位不是果敢之人?
”
容索朝沈治谄媚地笑道:“想必奴才說到這裡,三皇子殿下已經懂我家尚書的意思了。
”
沈治斂了斂眸,擡手将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繼而道:“既然如此,容尚書為何不舉兵擊垮太後一派自己上位,為何來尋我?
”
容索往沈治身邊靠了靠,拍拍沈治的手背,“三皇子殿下這麼說可是置我家尚書于不義之地,我們容家也算是名門世族,百年的基業,是曆代的忠臣,再說了,三皇子殿下您才是沈氏皇族的正統。
要是殿下你即位,這天下百姓才不會有微詞。
”
這大景是沈家皇室創立,就算是慶王那個酒足飯飽即位也比容英衡即位來得名正言順,若容英衡即位,國号必然要改,那朝中臣子盡數變成舊朝之臣,大景百姓也盡數變為亡國之民,臣不從,民不順。
容英衡便是亂臣賊子,天下誰人盡可讨伐之,沈治雖然一無所有,可他姓沈,他身上流着沈氏皇族的血。
沈治心中了然,面前浮出淡淡的笑來,“尚書需要我做什麼?
”
容铮見沈治入局,眼中盡是精光,忙回道。
“尚書的意思是讓殿下你暗中回到京都,與尚書一起等待時機。
我們會安排人冒充殿下你,絕不會令京都的人察覺。
”
沈治深吸口氣,眸子裡是藏不住的貪念與野心。
“那就依尚書所言。
”
容索聞言一拍桌子,大笑道:“我家尚書說的沒錯,三皇子殿下果然是成大事的人!
有了三皇子殿下這句話小人便放心了!
我家尚書派的人正在路上,今晚就到,到時小人便護送殿下暗中回京都!
”
沈治輕笑一聲,眼中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算計。
“既然如此,那便依尚書大人所言吧。
”
容索淡淡瞧了沈治一眼,隻覺得容尚書說的沒錯,這沈治果然是個有勇無謀的,容家與四皇子沈湛那是打碎骨頭連着筋的,哪能輪得到他一個外人,當真是蠢笨不堪,容索壓住眼中的譏諷,沖沈治笑笑,如釋重負。
“如此小人便不打擾了,我這就給尚書傳信。
”容索朝沈治行禮道。
沈治目送容索走下馬車,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來。
趁容索走遠,沈治的貼身侍衛貼近馬車道:“主子,這容家可信麼?
若是主子真的與他們聯手,來日容家扶持四皇子上位該如何?
畢竟四皇子與容家那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
沈治将方才丢棄的錦盒撿起把玩,漫不經心道:“富貴險中求,你懂什麼?
”他眸色一深,利用他以後還想扶持沈湛上位?
哪來這種好事!
既然容家來招惹了他,那便讓容家退無可退,沒有後悔可言!
“主子,端堯那邊,他怕是要到溪平了,若是這時候我們暗中回到京都,怎麼跟他交代?
”侍衛低語道。
“什麼怎麼交代,照常交代。
”沈治心生不滿,這個端堯,總是世事無常,若不是有事相求,自己怎麼會忍他這麼久!
“我會找機會與他細說,畢竟還有事要他出手。
”沈治眉眼間盡是狠厲,端堯還是有些本事的,沈叙他殺不了,沈湛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