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江詩熒先是給他行了一禮,然後走到小松子面前,道:“小松子,你是本宮從景陽宮帶到行宮裡來的。
本宮進宮第一日就說過,好好當差,本宮不會虧待了t你們。
但若是有别的心思,就要小心你們的小命。
不過一百兩金子,你連命都不要了?
”
小松子邊磕頭邊說道:“娘娘饒命,奴才也不知道這毒是哪裡來的,奴才沒有下毒啊。
”
“你隻說不知道毒從哪裡來的,看來金子的來處,你是知道的了?
”江詩熒問。
小松子一愣,也不說金子的來曆,隻是繼續磕頭求饒。
上首的皇後道:“你什麼都不肯交代,讓嘉嫔怎麼饒過你?
”
小松子猶豫片刻,但是不知想到什麼,仍然不肯松口。
江詩熒不再在他身上下功夫,而是看向一旁的姚興德,問:“姚公公,本宮之前問起來曆時,小松子說他從前在司設監幹活,隻是個打雜的小太監。
不知是誰選中了他,放到景陽宮裡來的?
”
她被禮聘入宮,又是初封即為嫔位,景陽宮可以說炙手可熱。
景陽宮的第一批宮人,那更是不少奴才擠破了頭都想入選。
司設監既無權又無錢,小松子又隻是個裡面一個普通的小太監,不知道是用什麼打動了上面的人,把他安排進景陽宮。
可别說他是個有背景靠山的,若真有,那他一開始就不會淪落到司設監去。
姚興德還沒說話,就聽陸昭霖道:“讓司禮監的興宏過來,說說看這人是怎麼選的。
”
興宏是司禮監的主管太監,給各宮選人的事,是他的職責範圍。
這次到行宮避暑,司禮監的人也跟來了不少。
興宏很快就到了,路上,他已經了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的不隻是他,還有司禮監的二把手,司禮監司正。
“奴才拜見陛下,拜見各位娘娘。
”
陸昭霖也不叫起,直接問他:“興宏,景陽宮的人可是你選的?
”
“回禀陛下,景陽宮的宮人是由司正選出來,奴才驗看過一遍之後才敲定的。
”興宏答道。
“哦?
那這個小松子,是怎麼被選中的?
”江詩熒問。
司正答道:“回嘉嫔娘娘的話,小松子本來不在奴才的選人範圍内,但是,永和宮的谷雨姑娘找到奴才,說慧妃娘娘是嘉嫔娘娘的親姐姐,關心妹妹,所以想放個信得過的人在景陽宮照看着。
奴才一時糊塗,就應了下來。
”
說完,司正就開始磕頭請罪:“奴才辦事不力,請陛下、娘娘責罰。
”
沒人管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慧妃。
谷雨和白露一樣,都是慧妃身邊的大宮女,是她從家裡帶進宮的,深受她的信任。
如今,谷雨就在她身後立着呢。
慧妃起身,走到廳中,行了一個福禮,道:“啟禀陛下,臣妾真的隻是關心妹妹,并未讓小松子做下毒之事啊。
”
麗妃問:“那小松子房内搜出的金子都是慧妃給他的了?
一百兩金子,隻是為了關心妹妹?
慧妃可真是個好姐姐。
”
慧妃不認:“陛下,臣妾并未給小松子如此多的金子。
”
她剛說完,就聽小松子開口了,他說道:“慧妃娘娘隻是讓我盯着嘉嫔娘娘,有什麼事及時報給她。
那一百兩金子,是,是——”
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衆人都等着他說是誰,隻聽他道:“是貴妃娘娘給我的。
”
貴妃沒想到他會攀咬到自己身上,冷笑一聲,道:“慧妃好眼光,可真是挑了個忠心的好奴才。
”
她隻說了這一句,然後連辯解都不屑。
皇後問:“你說是貴妃給你的,那她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怎麼給你的?
總不能是貴妃親手交給你的吧?
”
小松子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來。
貴妃斜睨了慧妃一眼,道:“慧妃給他金銀的時候,沒串好口供啊?
”
慧妃不語,隻是在那裡垂淚。
貴妃道:“姚公公,這小松子的籍貫家人,宮内可有記檔?
”
姚興德答道:“回貴妃娘娘,小松子家在賀州府,家裡除了父母雙親,還有三個弟妹。
”
貴妃冷笑道:“謀害妃嫔可是大罪,他既然不願意招出背後的主子,那就讓他和他家裡人一起上路吧。
”
小松子吓得連連磕頭:“奴才家裡人是無辜的,求娘娘放過他們。
”
江詩熒道:“本宮覺得,貴妃娘娘所言甚是,既然他不願意交代,那就讓他跟家裡人在地底下團聚吧。
”
說着,就吩咐人把小松子拖出去。
小松子急了,喊道:“慧妃娘娘,你不是說會保下我的家裡人嗎?
”
陸昭霖盯住慧妃,問:“慧妃,你有何解釋?
”
慧妃跪到地上,泣道:“陛下,臣妾當真沒有安排他下毒啊。
”
說着,她的眼神看向貴妃:“臣妾不知是何人買通了這小太監,不僅毒害妹妹,還攀誣臣妾。
”
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安排小松子進景陽宮并無壞心,隻是為了關照妹妹,下毒之事與她無關。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進來,在姚興德耳邊低語幾句,手裡還拿着一個小紙包。
姚興德接過紙包,往前走兩步,道:“啟禀陛下,已經搜宮完畢,在光彩閣的内室裡找到了此物。
”
“趙院史,你來看看。
”陸昭霖道。
趙院史驗看完畢,道:“啟禀陛下,這正是嘉嫔娘娘所中的寒蛇散。
”
慧妃委頓在地上,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
”
陸昭霖看着她,眼神無比陌生:“人證物證俱在,慧妃,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道這毒是怎麼回事。
”慧妃哀哀哭泣。
她語言尚有邏輯:“若真是臣妾下毒,為何要将毒留在自己居住的光彩閣呢?
行宮裡如此多的湖泊水道,随便找一處扔進去不就好了嗎?
”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
“沒準是因為來不及呢。
”麗妃插話。
貴妃也不放過她:“也可能是,根本沒想到陛下會命人搜宮呢。
”
皇後眉頭緊鎖,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慧妃,這小太監是你安排的,他剛剛也指認了你,毒藥是在你的房間内發現的。
除非你能拿出實證,證明你是被冤枉的,否則人證物證俱在,言語狡辯毫無意義。
”
江詩熒像是沒有聽到她們都說了什麼,緩步走到慧妃身前,道:“大姐姐,你就這麼恨我?
”
慧妃搖搖頭:“妹妹,你信我。
真的不是我,我待妹妹的心,妹妹還不知嗎?
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害你?
”
不等江詩熒說話,就聽麗妃嗤笑一聲:“慧妃還真是家學淵源,你娘毀人清白,你給人下毒,也不知你們做了這樣的事,哪兒來的臉裝成好母親好姐姐的樣子。
”
江詩熒踉跄着後退兩步,身影看起來單薄極了。
她緩緩道:“大姐姐,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了,你要我如何信你?
你就真把我當個傻子哄嗎?
”
這時,就聽一道高高揚起的女聲道:“都是奴婢做的。
”
說這話的,就是剛才被提到過的,慧妃的大宮女谷雨。
“是我記恨嘉嫔娘娘。
”谷雨跪在地上,聲音大而堅定:“我們娘娘對嘉嫔那麼好,嘉嫔卻在娘娘面前不甚恭敬。
我看不慣嘉嫔,才讓人給她下毒。
這事,我是瞞着慧妃娘娘做的,我們娘娘什麼都不知道。
”
說完,她就沖向一旁的柱子,姚興德等一衆内監想攔,卻沒有攔住。
谷雨撞了個頭破血流,眼看着人就不行了。
“谷雨!
”慧妃沖過去,把她的身體抱在懷裡,第一次在人前哭得涕泗橫流,不顧形象。
陸昭霖看着這一出鬧劇,冷笑一聲:“倒真是個忠仆,以為這樣就能洗脫慧妃的罪過嗎?
”
話音剛落,就見慧妃抱着谷雨,忽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