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今日這一出,不是為了給她這個“驟然失寵”的寵妃一些顔色看看,而是為了挑撥着她和玉妃鬥起來。
她便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也不能把這事兒輕輕放過。
否則,豈不是全後宮都知道她是個好欺負的了?
人人都得往她頭頂踩上一腳!
但若是她鬧起來,那首當其沖的,就是收下了那三把扇子的玉妃。
背後之人不怕她發作,就怕她不發作。
她發作得越狠越好,最好鬧到禦前去,狠狠告玉妃一狀。
不管陸昭霖是偏向她,還是偏向玉妃,左右這幕後之人,是半點不吃虧的。
想到這兒,她輕笑了一聲:“照你這麼說,本宮還得謝謝你們不成?
”
小達子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們的确是出于一片好心。
”
話音才落下,就見一枚茶盞被擲出,“哐當”一聲落在他身側的地面上。
碎瓷片飛濺而起,在小達子的側臉上留下幾道血痕。
江詩熒的聲音在上首響起:“本宮倒是小看了你,不僅膽大包天,還巧舌如簧。
”
小達子還欲再辯,卻聽江詩熒道:“玉妃是陛下欽封的正二品妃,端莊持正、守禮執義,在你這狗奴才的嘴裡,竟成了不分是非、不講道理的小人。
”
小達子一愣,心裡有些懵,不是,宸妃怎麼還誇上玉妃了呢?
她自己的扇子被挪去送給了玉妃,她不是應該大罵玉妃才對嗎?
江詩熒可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吩咐道:“拿住了他,咱們到禦前去。
”
小達子按捺住心裡的忐忑,心道,到禦前去好!
為了幾把扇子,在陛下面前和懷有身孕的玉妃争風吃醋,陛下心裡不反感宸妃才怪!
等到了禦前,事情的發展卻并不如他期待的一般。
“阿熒參見陛下,請陛下為玉妃做主。
”
話音落下,陸昭霖的眉毛微微挑起:“玉妃?
”
他還以為阿熒帶着這小太監過來,是要替她自己告狀的,怎麼就牽扯到了玉妃?
江詩熒點了點頭:“正是玉妃!
”
陸昭霖正了正神色:“你細細說來。
”
江詩熒道:“每年四月,蜀地進貢的竹絲扇入宮,由内務司負責分發到各處。
按例,阿熒身為正一品的宸妃,應當分到五柄。
今兒内務司送來的,卻隻有兩柄。
”
才說到這兒,就聽跪在地上的小達子高喊:“陛下容禀,不是奴才們膽大包天,敢克扣宸妃娘娘的份例。
實在是今年的竹絲扇數量少,奴才們隻能挪了三把出來,分給了玉妃娘娘。
”
陸昭霖皺着眉道:“給朕堵住他的嘴,主子說話呢,也有他插嘴的份兒?
”
禦前伺候的小太監立時上前,從衣服裡頭掏出了汗巾子,塞進了小達子的嘴裡。
陸昭霖看向江詩熒:“你繼續說。
”
江詩熒道:“這個名為小達子的小太監,方才在景陽宮裡回話的時候,說是玉妃如今懷有身孕,又身負盛寵,若是一把扇子都不分給她,恐會被玉妃記恨。
”
陸昭霖直接打斷了她:“玉妃不是這樣的人。
”
江詩熒一臉認同:“阿熒也認為,玉妃不是這樣的人。
”
嘴上這樣說着,她心裡卻在想,玉妃這個“舊寵”,果然在陸昭霖心裡的地位非同一般。
她得好好兒想一想,怎樣才能讓玉妃更好地為她所用。
心裡思緒紛雜,告起狀來卻一點兒也不耽誤:“内務司此舉,一是污蔑玉妃的人品,将她陷入不禮不義之地。
二是意在挑起後宮妃嫔間的争端。
他們從阿熒的份例裡取出三柄扇子送去長信宮,是為了讓阿熒對玉妃心生不滿。
正一品的淑妃一柄扇子都沒有得到,與玉妃同列正二品妃位的芳妃也一柄扇子都沒有得到,偏偏玉妃被内務司擅自‘孝敬’了三柄,這是想讓淑妃和芳妃對玉妃心生不滿。
後宮姐妹原本親如一家,偏這些奴才在裡頭四處挑撥、興風作浪。
阿熒認為,内務司其心當誅。
”
陸昭霖冷聲吩咐:“姚興德,這件事你去查清楚,看看是誰在後頭,指使着這幫奴才煽風點火、無事生非!
”
姚興德低頭“諾”了一聲,領命出了殿。
兩個小太監按住了小達子,跟在他後頭。
殿内,陸昭霖神色柔和地看向江詩熒:“阿熒過來。
”
江詩熒款款走到他身側,然後就被他伸手一拉,一同坐在了大大的禦座之上。
“朕這幾日有些疏忽了阿熒,阿熒可怪朕?
”
江詩熒不說什麼怪不怪的,她一介妃妾,有什麼資格對君王說怪?
情濃時,他覺得這是情趣。
若有朝一日恩情不在,那就是對天子心懷怨怼的大罪了。
她将自己的手伸到陸昭霖身前,撒t嬌道:“陛下聞一聞,酸不酸?
”
陸昭霖抓住那隻手,放到鼻端細細嗅了嗅,然後道:“不酸,香得很。
”
江詩熒秀眉一挑:“陛下休要诓我,阿熒自己聞着,都覺得快要被醋腌入味兒了。
”
陸昭霖将她抱在懷裡,把頭埋進她的頸間,口中笑道:“當真嗎?
朕得再仔細聞一聞才好。
”
當日晚間,江詩熒自然是宿在了甘泉宮裡。
次日一早,鳳儀宮裡的請安散去之後,玉妃在宮門口叫住了她。
“宸妃娘娘,禦花園裡的杜鵑開得正好,娘娘可願與臣妾同賞?
”
江詩熒的目光落在玉妃身上,半晌之後,才聽她道:“自然是願意的。
”
兩人相攜着往禦花園而去,身後的一衆妃嫔們,心裡好奇得像是有小貓在撓一樣,卻沒人敢跟上前去,聽一聽這兩位寵妃在禦花園裡會聊些什麼。
“昨兒晚上臣妾才知道,内務司送來的竹絲扇,竟是挪用了娘娘的份例。
此事是臣妾的不對,臣妾在此給娘娘賠禮道歉。
”
說着,她就要蹲下去行禮。
江詩熒扶住她的手,攔住她道:“何必如此?
我且問你,這事,可是你指使内務司做的?
”
玉妃道:“自然不是。
”
江詩熒笑了:“那不就成了?
你同本宮一樣,都是被人拉進這棋局裡的,本宮如何會怪到你身上?
”
“棋局?
”玉妃眉心微蹙:“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