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閹人

　　倆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最終，還是夏亦初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那，夏某，就先謝謝公公了……”

　　倆人並肩往外走。

　　錦衣衛的下屬分列兩行跟在他們身後。

　　不少端著紅盤的宮女太監，遠遠的瞧見這陣仗，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更何況為首的，可是這宮裡赫赫有名的兩大俊美男子。

　　倆人在宮裡走了這麽一段，都沒有主動開口。

　　幾個錦衣衛跟在後頭，是現在自家老大和這個小太監身上流轉。

　　更想不明白，這小太監和他們家老大什麽時候有了交情了。

　　眼瞧著前方就是宮門了。

　　天空飄起了小雪。

　　圓圓和夏亦初幾乎是同時停下了腳步。

　　夏亦初轉過身，倒是不急著開口，看了後方一眼。

　　幾個錦衣衛楞了一秒之後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忙拱手見禮退下。

　　夏亦初冷冷的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臨走，突然想起來又返了回來，“大人，雪下的大，這傘，您拿著。
”

　　夏亦初看了一眼那把油紙傘，猶豫了一秒後接下了。

　　錦衣衛退到一旁等著。

　　夏亦初單手撐著傘，看著對面的白細少年，他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傘傾了大半給對方。

　　“好久不見……公公，借一步說話吧。
”

　　圓圓嫩白的臉上勾出了一抹涼薄的笑，他沒有拒絕夏亦初，算是默了他的約。

　　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夏亦初撐傘並肩與他走著，傘大半傾向了圓圓，而自己卻落了半肩的雪。

　　站在不遠處的幾個錦衣衛，全都探著腦袋瞧著，竊竊私語的低聲討論著。

　　“這小子到底是誰啊，大人為何對他這般好？
”

　　“對啊，那可是我特意給大人帶的傘，大人倒是的把傘大半給了他！
”

　　“以前我也沒聽大人提過這號人物啊，再說了，大人這些年摸黑滾打的，有時候碰著難處了，也沒見著這貴妃娘娘跟前的紅人來探望過……”

　　—

　　倆人沉默的走了一段。

　　圓圓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又救了我一次……”

　　夏亦初聞言，面色不改，嘴邊倒是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公公這句話，到讓我想起了多年前，不過我可不是多年前那個橫衝直撞的莽夫了。
”

　　夏亦初想起了那一晚，他騎著一匹馬，就把人劫走了。

　　當然，那時候的他，被圓圓一個逼問，倒是什麽都說了。

　　很蠢，也很耿直。

　　“為什麽來救我呢。
”

　　圓圓問。

　　夏亦初答:“沒什麽救不救的，隻是趕巧了，趕巧薛大人送信進京了，薛大人的信如今來說是重中之重，陛下命錦衣衛親自送達。
”

　　圓圓腳步一停，側目看了過來，他想從夏亦初的臉上看到一絲撒謊的痕跡。

　　可，沒有……

　　如今的夏亦初，已經讓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那雙黑眸幽深，讓人窺探不到其中的深意。

　　圓圓又道，“信是假的……”

　　他答:“不是。
”

　　圓圓再道:“你不僅偽造了信件，還騙取了天子的一碗珍血，你知道，東窗事發之時，便是你錦衣衛被血洗之時。
”

　　他再答，“信是真的。
”

　　圓圓聞言，眉心一皺，他薄唇微動，正欲要說什麽，夏亦初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

　　“公公是覺得，我還願為公公犧牲一切的，甚至可能被誅九族，甚至搭上我錦衣衛一幫兄弟的性命去公公嗎？
”

　　“公公覺得，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子嗎？
”

　　圓圓沒說話，凝目看著他。

　　夏亦初笑道，“公公，當真是趕巧了，我也沒想到陛下今個兒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若是換成了別人，換成了個宮女什麽的，隻怕那宮女要對我以身相許了。
”

　　圓圓聞言，倒是被夏亦初這般逗樂的話逗笑了。

　　而說話的人，這話一出口，眼眸裡卻閃過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莫名的覺得心虛。

　　可圓圓一低頭，倒是說過了錦衣衛指揮使的這一秒失態了。

　　圓圓笑了，在擡眸那一瞬，笑也僵在了臉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別處，沉默了幾秒，他開口道。

　　“既如此，夏大人保重！
”

　　他轉身要走，腳步又一頓，伸手拂去了夏亦初肩頭的落雪。

　　“大人，對自己好些……這世上，除了自己，可沒人能比自己再重要了。
”

　　圓圓的話，說的頗有深意。

　　夏亦初看著他孤行雪中的背影，沒有出口的話，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那貴妃娘娘呢……貴妃娘娘對於公公來說，又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

　　圓圓聞言，腳步一頓，他沒轉身，隻側頭看了過來。

　　他眉眼間聚了一絲的狠意，像雪中的白狐，又帶著狼的狠性，他道，

　　“她不一樣，她是我舍命都要去護的人！
”

　　圓圓隻留下了這麽一句話，便堅定的邁步走回了自己的來處。

　　夏亦初看著他的背影，目送著他離去，直至圓圓的背影消失。

　　他立於雪中，呢喃出聲，“可你，是我舍命護的人。
”

　　他的話，散在了風雪中。

　　無人可知。

　　那幾個錦衣衛看到圓圓的身影走過去，就急忙的動身，朝著夏亦初趕來。

　　“大人，大人……”

　　夏亦初還站在原地。

　　他們小聲喚著，“大人，人已經走了，咱們回去吧……”

　　夏亦初回神，點頭，離開了。

　　一行人出了宮門。

　　大部分都紛紛向夏亦初告退，回了錦衣衛辦差所。

　　隻餘夏亦初和他親手提拔的錦衣衛副指揮使於恆。

　　倆人坐於馬上，慢悠悠的走在這道上。

　　於恆見四下無人，低聲開口，“大人，這碗血該如何處理，若是薛太醫回來了，陛下問起血的事……”

　　沒錯，信是假的。

　　字跡是偽造的。

　　信中所稱要一碗陛下身上的血，也是假的。

　　可他若不在信中這般寫。

　　陛下又怎麽可能相信這封信是薛常所送。

　　夏亦初沒回他的話。

　　於恆歎氣，看著夏亦初隻覺得心疼。

　　“大人，你何必如此……那小太監哪裡值得大人為他這般！
”

　　“大人，您如今也已經二十有五了，娶個妻子生幾個娃娃，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豈不是一大美事，何苦與一閹人糾纏不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