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我？
你覺得她是真的關心我嗎？
隻不過是得到之後短暫地示好珍惜，等到事情的熱度過去了，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是了。
”

　　淩泗冷漠地說著。

　　門口的馮曼，舒展開的心臟又狠狠攥在一起；不管多少次證明，不管什麽方式證明，淩泗都不相信她的真心。

　　是她當初錯的多了，淩泗不相信她了。

　　馮曼痛苦地貼著牆壁慢慢滑下去。

　　小腹一陣一陣開始抽痛。

　　腹部的疼痛，沒有心臟的劇烈；馮曼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縮在一起抱著自己痛哭。

　　——

　　“那你們的孩子呢？
”

　　“當初我碰了她，我們被人看到了，所以我跟她領證了；領證之後，她想要跟我當一個正常的夫妻，可是我對她沒有感情，所以她要孩子，我把孩子給她了。
綺麗，你還想我怎麽做？
”

　　淩泗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冷硬。

　　“不被期待的孩子，出生就是悲哀。
”

　　閔綺麗眼眶發酸，依靠一些小動作，緩解自己的要哭的情緒。

　　小時候，人總會不時地幻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的肖像就是父愛。

　　當時的她，看著淩泗得到了閔萬行的父愛，看著他享受著偏愛。

　　當時的羨慕，現在都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都還覺得委屈。

　　“你和閔萬行很像。
淩泗你現在就是當初的閔萬行，滿口的虛偽正義；一個又一個欺騙自己，你晚上都不做惡夢嗎？
”

　　“虛偽、欺騙、噩夢？
綺麗，我以為這段時間你會改變對我的印象，但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想我。
”淩泗眼神悲痛地看著她。

　　看著閔綺麗冰冷無情的眼神，表現得更加厲害。

　　閔綺麗把椅子拉遠，靜靜看著他的獨角戲。

　　淩秋雨就很會演戲，子承母業，很合理。

　　護士進來點滴，淩泗停止作秀，表現如常。

　　護士離開後，淩泗手虛捂著胃部，滿臉滄桑，“綺麗，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麽冷漠，咱們回到剛認識的那段時間不可以嗎？
”

　　淩泗苦澀一笑，“我已經結婚了，我不會再對你肖想了，我沒有這個機會了。
”

　　“我覺得咱們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淩泗你從來不必跟我請求什麽，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我不會答應你；你應該請求的人，是門外——你的妻子，她將是能夠陪著你走下去的人，你應該在乎的是她。
”

　　閔綺麗心情不鹹不淡的離開，出門就看到癱坐在門口的馮曼。

　　原本抱著自己痛苦的馮曼，此時抱著肚子，臉越來越白了。

　　“你怎麽了？
”

　　“我沒事，”馮曼咬著下唇，倔強地否認。

　　又是一陣抽痛，馮曼一個激靈，一股血腥味傳來。

　　“你流血了，你還沒事；雖然，你很可惡，我不怎麽喜歡你，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你很想抱住她，如果我不幫你，我良心上也說不過去。
”

　　閔綺麗叫來了醫生，馮曼馬上被送去了急救室。

　　先兆性流產，需要臥床保胎。

　　馮曼攥著報告單，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

　　“不為難你了。
如果你真的為了這個孩子好，照顧好自己；如果你不想要他了，盡早做決定，對你對他都是最好的。
”

　　“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該怎麽辦。
”

　　馮曼摸著隆起的肚子，眼睛裡已經沒有之間的光亮。

　　——

　　出了醫院，空氣大好。

　　閔綺麗低速在路上行駛，感受沿途最美好的風景。

　　路過一個公園，突然聽到一個熟悉且不美妙的聲音，還伴隨著爭吵聲。

　　停下車，循著聲音找過去。

　　厲暖暖？

　　閔綺麗驚掉了下巴。

　　她對面應該是素未謀面的前姑父，但是，攔著的女人什麽意思？

　　厲暖暖這些年醉心研究，夫妻倆雖然有早年的情誼；情誼還是沒有抵過歲月的磨損，在厲暖暖一次次冷落，一次次不想要孩子中，終於爆發了。

　　他跟合作研究所的研究員對上眼了。

　　兩人志趣相投，迅速創造了新生命的奇跡。

　　在得知新生命的那一刻，迅速向厲暖暖提出裡離婚；厲暖暖一直不答應，除了生孩子，一直在想辦法挽回這段婚姻。

　　今天，厲暖暖打算大眾給他難堪，讓他必須選擇自己。

　　“我才是你的妻子，你這樣保護別的女人，你對得起我嗎？
”

　　厲暖暖臉上都是淚，長時間得不到保養的皮膚，更加蒼老了。

　　年華不再，歲月留下痕跡；鄒開厭惡地看著厲暖暖，把懷裡美麗、清純、嬌軟、懷有六甲的新真愛保護好。

　　“厲暖暖，我已經和你明確說了；我要一個孩子，一個有著我的血脈的孩子，既然你不能給我，那咱們就離婚了，是你一直不答應離婚。
這些年，我陪著你到處做實驗，風餐露宿，我已經對得起你了。
”

　　“你對得起我？
鄒開，你得到了所有，你就不要我了？
當初是你跟我說，你不要孩子，我才答應跟你結婚的；這些年的研究費用、設備，甚至是現在的研究室，都是我出錢弄的。
你付出過什麽？
哪一次發表論文沒有你的名字，你現在是大學講師，實驗室人才，你就覺得我不好了？
”

　　鄒開眼中閃過不自然，想到一個更有力道的反駁。

　　“你本來就不是好人。
你的侄子婚姻美滿，你卻給把小三帶到家裡，給他們牽線搭橋；還好你不要孩子，不然真不知道你能教出來什麽樣的孩子？
”

　　聽到鄒開的話，原本替厲暖暖說話的人，現在紛紛開始指責。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是個女孩子，一定要生孩子的。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親自把小三帶進來，離婚真是活該。

　　他們郎才女貌，你趕緊放手吧——

　　無休止地責怪，甚至上升了言語攻擊。

　　厲暖暖開始崩潰，“對，我就是把小三帶進來；破壞別人的家庭，所以我遭到了報應。
好，你要的，我會給你。
下周一民政局。
”

　　再也承受不起輿論，厲暖暖轉身跑了。

　　雖然厲暖暖的確可惡，但是她畢竟是厲奶奶的孩子；情緒這麽激動，容易出事的。

　　心裡的善良因子驅動，閔綺麗下車跟了上去。

　　厲暖暖一邊哭一邊跑，根本不看路。

　　最後，被小坑絆倒，摔了一身泥，氣得哭得更兇了。

　　滿身是泥，身上臉上都是泥，越抹越髒；看著她滑稽的樣子，閔綺麗沒忍住，輕笑出來。

　　厲暖暖擡頭，迷茫地尋找著聲音。

　　看到是閔綺麗後，委屈的樣子瞬間兇惡起來。

　　“你幹什麽，看戲嘛？
現在看到了，你滿意了？
閔綺麗，你很得意。
”

　　“你現在臉上都是泥，擦擦吧；隻有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才能讓對不起你的人受到懲罰。
”

　　閔綺麗舉了一會兒，見她不借，直接收起來。

　　“機會也不是一直都有的，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強你；不過，公園裡時常會有人過來的，難免會有剛剛看戲的，明天你成為哪裡的頭條就不一定了。
”

　　說完，閔綺麗轉身往外走。

　　厲暖暖看著自己，心下一橫。

　　“等等，閔綺麗，我之前傷害你了；對不起，我錯了。
你能把紙巾給我嗎？
”

　　拆開，遞給她一張。

　　“先擦手。
”

　　手擦乾淨之後，把剩下的全都給她。

　　將身上的外套給她，“我今天來公園看花，意外看到你在湖邊采集標本，結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身泥；你向我尋求幫助，我答應你了。
我覺得你應該沒開車，你求我帶你回去。
”

　　她現在這個狀態，肯定沒有出租車樂意拉她。

　　“你說得沒錯。
”

　　看著大小姐吃癟，閔綺麗心情忍不住雀躍。

　　厲暖暖看著她的得意的樣子，將氣咽回肚子裡。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到了老宅，厲暖暖磨磨蹭蹭不下去。

　　閔綺麗繞到另一邊，把她拉了下去。

　　掙紮間，保持了一路的姿勢，還是讓車蹭到了泥土。

　　“都做了，為什麽害羞呢？
有什麽好害羞的？
在我印象中，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

　　身上髒兮兮的，泥濘經過一路已經乾涸了；看起來更可笑了，厲暖暖看著自己更酸了。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她是一個失敗的人，研究也陷入停滯；一切都因為一個孩子，陷入了一團糟。

　　“閔綺麗，你說，一定生孩子嗎？
”

　　拉扯厲暖暖的閔綺麗一愣，思考之際，一松手，厲暖暖摔了個屁股蹲。

　　“為什麽一定呢？
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身體的構造不可改變，但是女媧摶土造人的時候，她可沒有說過，女孩子一定要生孩子。
”

　　“我隻知道，歷史上一個又一個偉大的女性；她們用自己向充滿偏見的社會證明自己，獲得同樣平等的地位。
價值不一定依靠孩子體現。
”

　　厲暖暖輕輕搖頭，“可是，因為我不生孩子，我的愛情沒了；我破壞了你的感情，終於還是讓我受到了懲罰。
”

　　“一個能因為孩子放棄你的人，並不是你的愛情；世界人口這麽多，你這麽優秀。
這個不值得，就去找下一個，下一個更好、更優秀。
說不定，他就是助力你拿到諾貝爾獎的人。
”

　　“你知道拿到這個獎項多難嗎？
”

　　笑容把心中的陰鬱掃去，厲暖暖站起來，“閔綺麗那你也要加油，我這個侄子不是優秀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

　　——

　　“？
？
？
？
”

　　厲爵鴻剛從車庫出來，就聽到自家姑姑這樣的評價。

　　“我很糟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