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要成為大房的孩子,那就必須身心皆為大房人,若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樣的人她定不會放過。
話語說的不重,喬善見卻聽出來不少威脅的意思。
低頭沉默了片刻,再看向鳳錦瑤的眼神中,一片清明。
“三小姐放心,若是我想好了,就是白三郎跪我面前求我都無用。
”
這話倒是不假,上一世的他心思果敢又堅硬,倒是和外祖父頗為相似。
“如此,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
”
鳳二兄妹倆離開之後,喬善見拿起那玉佩不住手的摩擦,一直在思考剛剛二人說的話。
先前避嫌的喬伯夫婦二人進門來就看到玉佩放在桌上,高興得眼睛都放光了。
“少爺,這二位公子小姐是老爺派來的嗎?
”
他們可沒忘記,沈氏夫人說過了,玉佩隻是暫時用一下,稍後會歸還,果然言而有信。
看樣子,少爺認祖歸宗的事情也不遠了。
“不是。
”
“那他們怎麽會有夫人的傳家玉佩?
這是……”
喬伯一臉奇怪,但見自家少爺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不敢再繼續追問。
“喬伯,白三郎和沈氏並非真心實意的想要認我回白家,而是誆騙了母親的玉佩去換錢周旋了。
”
“什麽!
”喬伯夫婦雙雙傻眼,“可是……那夫人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怎麽會?
”
二老這麽多年照顧喬善見,為的就是完成小姐臨死前的遺願,讓孩子能夠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人面前,原以為盼了這許多年就要成功了,沒想到竟然是一場空。
喬伯心緒難平,惡狠狠的說道,“呸,老奴還當那夫人變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妖怪,那少爺日後打算怎麽辦?
”
因為戶籍從了喬家,雖然說是良民,可同相府子孫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今晨,白三郎已經啟程回了瓊州,我找人打聽過了,他自始至終從未提到過我,也沒想過要認我,所以喬伯,母親的遺願完不成了。
”
喬伯被這個消息給打擊的腰杆子更佝僂了,怎麽會怎麽會!
“少爺,是不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
當年老爺同夫人的感情,我也是見過的,他不會,也不應該這麽絕情啊!
”
可惜,喬伯日思夜想的事情終究是落了空。
“白三郎過去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可現如今我查到的真相就是如此。
”
老邁的臉上滿布淚痕,喬婆哭得傷心,“小姐啊,你睜眼看看你的孩兒都要被欺負成什麽樣了?
白家那個殺千刀的,騙了你那麽多年,又騙了我們那麽多年,如今還真甩手不管了。
小姐啊,你在天有靈,可要幫幫少爺啊。
”
喬伯在旁安慰著老婆子,喬善見的心裡也不好受。
過去偶爾還能安慰自己,或許父親並不知曉,當年的絕情信也許是沈氏安排的,可如今線索一條條的查清楚之後,他才明白,原來他還未出生就已經被白三郎給遺棄了,隻不過這麽多年都是他們假意維護著這個夢罷了。
“從今日開始,我同白家三房恩斷義絕,哼,哪裡來的什麽恩,總之喬伯你們記住了,無論日後我做什麽,都同三房那位生父沒有任何關系。
”
二老看著喬善見瘦弱的身形此刻卻堅定如磐石一般,再多的勸慰也都說不出口了。
若真論起恨來,喬伯對白三郎的恐怕還要深刻些。
畢竟喬善見一未見過母親,二未見過生父,可他們不同,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小姐從一個名譽東都城的繡娘變成了棄婦,曾經她是那樣的溫婉動人,蕙質蘭心,可死前卻是那樣的絕望悲傷。
“少爺說的對!
白家三房就是我們喬家的噩夢,從前是我們不肯醒,如今想明白了,他們又算得了什麽呢,憑少爺的本事和才學,將來定有大出息,夫人在泉下也能安心。
”
喬伯這話,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喬善見。
他們卻不知道,剛剛送玉佩的那二人則給喬善見鋪了一條康莊大道,隻不過願不願意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白家大房,他知曉的不多,隻聽說白大郎是翰林學士,白大夫人則出身林家,其他的並未留心,若真是如鳳三小姐所言,要入嗣大房一脈,有些事情他也該提前察探一番才行。
睿智的眼神露出了堅定,白三郎,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決定感到追悔莫及的。
馬車上,鳳二對著自家妹子問道,“你說,他會不會同意入嗣大舅舅一脈?
”
“隻要他不是個傻子,應該知道這條路是他能選擇的最好的一條。
”
“話雖如此,可到底在外養了十四年,同三房又有如此深的齟齬,我擔心他會把白家攪得天翻地覆。
”
鳳二對於喬善見的了解,隻是一些搜查到的信息。
母親喬氏,曾是有名的繡娘,故而攢下些家業來,可惜在生他沒多久就病逝了,一直是家中的一對老夫妻在撫養他,兒時體弱多病,後來遇到位遊歷四方的赤腳大夫才治好了病,可也沒聽說他請先生,上私塾的,為何剛剛言談舉止間卻十分有教養。
看樣子,這人身上還有些他未曾察覺到的秘密呢。
“不會,此人年紀雖小,但心性堅定,心智聰慧,若真的入了大舅舅一脈,又有外祖父親自教導,我相信不出五年,定然會脫胎換骨。
也正是因為他對三房的不滿,所以更加不用擔心他繼承了白家後會對大舅舅和大舅母有二心,不是嗎?
”
鳳錦瑤坦誠的分析道,“白家隻有思若表姐和思菡表妹,與其從族親裡尋子侄來入嗣,不如就認喬善見,再怎麽說,他也是外祖父的孫兒。
”
就血緣關系來說,確實,他若能入嗣是最好的。
“可我就怕,三舅舅因此記恨上大舅舅那一房,兄弟鬩牆可不是鬧著玩的。
”
“放心吧,有喬善見在,他會護著大舅舅他們的。
”
鳳錦瑤見過十年後的他,是那樣的憎惡白家,是那樣的手段狠辣且光明正大,所以可想而知他也是個真性情的人,隻不過行差偏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