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苓依從沂城發來的炒鹹菜，別看是小菜，但是真叫一個好吃啊。
我帶來了一包，待會兒吃飯，說什麽也得裝上一小盤，就著餃子吃。
”

　　“苓依。
”

　　顧嘉兒坐到姐姐身邊，顧苓依正拿著一根牙簽，和茶幾上的果盤對線。

　　“我們爸爸的喜好，可讓你拿捏住了。
”

　　顧苓依擡眼想了想：“好像不是我發的…哦，想起來了，是和蘭瑾學姐聊天提起過，爸爸在海曲吃過一次就喜歡上了，學姐她就發了一箱到我們家。
不過我也回她一箱小零食啦，魚丸魷魚絲什麽的。
”

　　“不是，苓依你等等？
”

　　顧嘉兒眼睛睜大：“蘭瑾學姐？
那位沂城的花店老闆娘？
”

　　“昂…嗯，對呀。
”

　　“你怎麽和她還有聯系的！
”顧嘉兒不敢信。

　　“顧苓依，你串通外敵是吧。
”

　　顧嘉兒扯扯自家姐姐的臉蛋：“而且我嚴重懷疑你在吹牛。
”

　　這還是她那個膽小怕生的姐姐嘛？

　　她都搞不定的高等級“精英敵人”，姐姐苓依居然直接化敵為友了？

　　還關系好到互相送禮物？

　　假的吧！

　　“顧嘉兒，把你的爪子拿開。
”

　　顧苓依唔噥道：“你以為姐姐還是從前的姐姐嘛，唔……”

　　路滿捏牙簽假裝叉個哈密瓜塊吃，故意從姐妹兩個中間擠過去，把她們分開。

　　“哎呀，哥哥你煩人。
”

　　距離開飯還有段時間，雖說路滿兄妹和雙胞胎還能湊桌牌局或者麻將，但他們都不熱衷於此，路小霜趁機提議，他們可以玩一個益智的活動——幫她寫寫寒假作業。

　　路滿當即回應她一個腦瓜崩。

　　顧嘉兒卻當真了，拉著路小霜上樓去她的房間輔導功課。

　　“笨蛋妹妹……”

　　顧苓依捂捂額頭，看向罪魁禍首的路滿，目光不善。

　　“如果不是因為你，嘉兒怎麽可能這麽勤快，都是大學生了，還去弄討厭的高中作業。
”

　　自家妹妹的心思，還是想著把他的妹妹小霜，當成是未來的小姑子，愛屋及烏。

　　……

　　樓上。

　　路小霜和顧嘉兒到了臥室，兩個妹子草草翻了幾頁寒假作業的本子，以及一大堆印刷質量極差的試卷，就決定讓它們待在角落裡吃灰吧。

　　兩人索性躺在床上聊聊天，路小霜簡直羨慕死顧嘉兒的大學生活福利，沒有寒假作業，假期還那麽長，顧嘉兒乾脆也就順勢給她加油打勁，說說自己大學裡學習生活的精彩回憶，鼓勵她往更高層次的學校考。

　　“你哥哥對你的期望高，信心也超級足呢，小霜。
”

　　顧嘉兒笑著說：“他連學校都指名道姓選好了一個，希望你考上同濟。
”

　　路小霜不敢打包票：“離高考還遠呢，我覺得考省內離家近的學校就好，你們的學校就很不錯呀。
”

　　“濱海師大呀，好有好的地方……但是還是盡量往更好的學校考吧~”

　　顧嘉兒有些感慨，摸摸路小霜的短發：“記得聽你和你哥哥說起過，以前你想考遠一點的學校。
”

　　那時候的路家兄妹，飽受家庭不和的折磨。

　　如果沒有路滿的著手轉變，路小霜對家人的歸屬感，一定會越來越遠。

　　“以前和現在不一樣了嘛。
”

　　路小霜“誒嘿嘿”地笑道：“離我哥近一點上學，也蠻好的……嗯，還有嘉兒姐你。
”

　　顧嘉兒歪歪小腦袋，總覺得，她補充自己名字的時候，有些心虛和底氣不足？

　　“對啦，小霜，你有沒有電腦呀，我遠程登錄一下學校的VPN。
”

　　“有的，姐姐，隔壁房間有台式機。
”

　　路小霜陪顧嘉兒走到另一個房間，這裡暫時被當作書房和儲物間，簡易的白漆架子和衣櫃挨著滿牆。

　　“本來定時設定了圖書館的網站和檢索系統頁面，換一個橫幅頁，祝全校師生除夕快樂的。
”

　　顧嘉兒坐在桌前，打開電腦，下載了個學校vpn登錄器，給路小霜解釋道：“但是好像沒有運行起來，隻能手動更換一下啦。
”

　　“嘉兒姐，你現在相當於圖書館的電子管理員嘛？
”

　　“對，差不多吧。
”

　　顧嘉兒說著，眼神卻看向一旁的儲物架子。

　　她看到了兩個空的透明小瓶子。

　　“有點眼熟……”

　　顧嘉兒左看右看，覺得和自己二姥姥家裝蜂蜜的小瓶子特別像——準確的說，這種小瓶，二姥姥隻用來裝蜂王漿。

　　而她就送過路滿一份。

　　一份而已……這裡怎麽會有兩個空瓶？

　　“嘉兒姐，你的界面刷新出來了。
”

　　“哦。
”

　　顧嘉兒回神，操作幾下，把橫幅頁換好：“正好看看，應該沒有需要續借的書吧？
”

　　她查了下自己的幾本借閱書籍，都還在借閱期內。

　　不放心的她，又查了下姐姐顧苓依和路滿的。

　　路小霜看到她還能在後台看到自家老哥的信息，頓時來了興趣：“嘉兒姐，讓我看看，小滿都借了什麽書呀。
”

　　她湊過小臉一瞅：“日語？
韓語？
這都什麽和什麽？
”

　　“你哥哥他…應該今年打算去日韓一趟，擴寬一下海外的遊戲業務。
”

　　顧嘉兒眼睛中映著日語的那本手冊：“不過，日語的這本，他好像說過，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神神秘秘的……”

　　可能是和他喜歡的女孩子，約了去日本旅遊吧？

　　顧嘉兒心酸地想，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合理解釋。

　　“嘉兒姐，那你豈不是可以隨便看全校所有人的信息？
”

　　“嗯，不過僅限於學號和借書記錄……”

　　而說到這裡，顧嘉兒手指有些顫抖。

　　對呀，全校的……

　　那自然也包括——“師哥”。

　　顧嘉兒慢慢地鍵入字符。

　　姐姐苓依說過，她那位“師哥”的名字。

　　MUZHUO。

　　穆卓。

　　【未找到相應記錄，請重新確認關鍵詞】

　　“沒有這個人。
”

　　顧嘉兒的心，瞬間跌到谷底。

　　“嘉兒姐…沒事吧，你的臉色有點……”

　　“小霜，我們……下樓吧，應該快開飯了。
”

　　顧嘉兒又擡眼看了看，擱在架子上的兩個小空瓶。

　　……

　　兩家人的年夜飯，其樂融融。

　　其間，聞藝和顧苓依都注意到顧嘉兒興緻不太高，對此顧嘉兒隻說自己有些肚子痛，搪塞了過去。

　　等到電視機裡的春節聯歡晚會開始，窗外響起劈裡啪啦打接力的鞭炮聲，煙花於空中絢爛綻放，除夕的年味隨之如歷久彌香。

　　“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鬥機歐耶！
”

　　趙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策劃，逗得兩家人歡聲笑語。
輪到歌舞節目，兩家長輩都認為沒什麽意思，商量著出門轉悠一圈，點點煙花。

　　“還是這時候的除夕有年味啊。
”

　　路滿出門，呼出一口寒氣。

　　誰又能預料到，十幾年後，煙花爆竹在城區直接被禁止燃放。

　　而春晚也越來越一言難盡，語言類節目不接地氣、拉胯不已；曾經被大家跳過忽視的歌舞節目，反而撐起了場子，成為每年的失望中尚可稱讚的亮點。

　　一陣風吹來，他剛想緊一緊脖子上的酒紅圍巾，卻已經有一隻纖細小手伸過來，幫他攏了攏。

　　路滿看向顧嘉兒，她撐出一個笑容：“哥哥，我織的圍巾，還可以吧？
”

　　顧嘉兒不知道的是，這條酒紅色的圍巾，不止她一個人織了送給路滿——她的姐姐顧苓依也織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路滿在顧嘉兒送的那條上面，別了一枚最小號的胸針，作為裝飾的同時，也區分出兩條一模一樣的圍巾，分別是誰送的。

　　“嘉兒，謝謝。
”路滿摸摸她絨絨的小熊耳帽子。

　　“嘻嘻，走啦，放煙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