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達天下…”
聽完初雪的話,段翔眼睛都亮了,不過她是一寨之主,地下那麽多兄弟要照顧著,不可能意氣用事。
“段當家的,咱們這是雙贏,即便將來戰火停息,咱們還是可以繼續合作,條件和現在一樣,段當家的,戰火紛飛烽火狼煙,這往來的,不是難民就是兵馬,如今來往西北的商隊已經撤得差不多了,有條件的百姓也開始內遷,當時候您這寨子能撐多久?
別的不敢說,初雪可以保證一點,隻要我的通達天下能暢通無阻,就能保證寨裡的兄弟有口飯吃,你們所需物資,也可通過我的通達天下采買……”
談生意,如今初雪已頗具經驗了。
段翔手隔著椅子上捏了捏,似是在做決定。
初雪也看得出,這個段翔是個能做主的當家。
“簽訂契約為證?
”終於松口。
“是!
”
“我要如何信你?
這兵荒馬亂的,你要走西北這條道,做什麽生意?
你提的條件的確誘人,但是…段某怕有命掙這銀子,兄弟們沒命花!
”段翔心思頗細,顧慮的也十分多。
初雪望著對方微微一笑,“段當家的,我是做生意的,生意人雖說重利,但也惜命,就像你說的,誰也不想有命掙沒命花,你放心,我這生意,不惹官府,不欺百姓,都是正當生意,不說利於他人,卻能與人方便,段當家的…女子亦可一言九鼎,你說呢?
”
初雪一語雙關,段翔望著初雪,目不轉睛盯了一會兒,初雪坦然回視,良久之後,兩人相視一笑。
“現在能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段翔輕合眼眸,嘴角的笑略帶了幾分苦澀。
她爹是這山寨的寨主,當時寨子裡正好不穩,與外頭又有頗多紛爭,這是山匪窩,面上一團和氣,照樣是誰有本事誰當家做主,她爹當時受了傷,有人對寨主之位蠢蠢欲動,正好她娘那會兒生下她,娘怕她爹有個三長兩短沒熬過去,膝下無兒,這寨子就落入他人之手,便對外謊稱是個男娃…畢竟寨子裡還有一部分忠心跟隨的兄弟,他們會擁戴她這個少主。
最後她爹也挺過來了,可是這個謊言也隻能繼續。
之後她娘又生了個妹妹,爹還是沒有兒子,之後她爹從山下帶回了兩個女人,就想著要個兒子,結果也未能如願,她娘也傷了心,他們這些人,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朝不保夕,她爹在一次與別的山頭的爭鬥中走了,就留下她和妹妹兩個孩子,她這個少主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當上寨主,沒法子,若是她不爭,她和小妹還有娘就得死。
初雪從跟對方臉上,看到了苦澀和無奈。
這會兒的段翔好似卸去了多年的偽裝,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
也是,這個秘密背了這麽多年,突然間被人道破,對段翔而言,不是懼怕,而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段當家的,其實…您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些年讓地下的兄弟服您,願意跟著您,是因為你的能力,與你究竟是男是女毫無關系,當然,或許當初這個是決定因素,可是這麽多年下來了,這個寨子是你當家做主,這裡也是你說了算,難道如今還會因為你是女子而有所改變?
我起初要做生意的時候,因為自己是女子,也有許多顧慮,可如今我的生意夥伴都是男子,他們願意跟我合作,願意跟隨我做生意,就是因為,我有這個能耐,能帶著他們掙到銀子,是男是女又何妨?
”
如今初雪深刻體會到,不管男女,隻要自己有本事,就可以在這世上爭一爭,所以,她也要在商場掙得屬於她的一席之地。
段翔從未聽人說過這些,男子與女子,真的能一樣嗎?
“段寨子,我且問你,若是此時寨子裡的兄弟知道你是女子,要反你,你想想你能壓得住嗎?
這麽些年下來,寨子裡有多少對你忠心不二的,您心裡應該也有數,難道他們的忠心會因為你的性別而改變嗎?
”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他們的忠心,會因為她是個女子而改變嗎?
這些年,就因為自己心裡這個秘密,所以她凡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打起來不怕死,狠起來比他們更狠…對外對內,她都做到讓人服氣,這樣的自己,還懼怕什麽?
段翔想到這,突然眸子一亮,明媚一笑,“哈哈哈,說得沒錯,誰若不服,放馬過來就是!
”
初雪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有時候,解開心結隻要一瞬間的明白就好。
“你叫初雪?
姓初?
這個姓可是不多見啊,頭一回聽。
”段翔再打量初雪,眼神明顯變了。
初雪淡淡一笑輕道:“是啊,天地初始,本都是無名無姓,其實姓什麽叫什麽,就是一個稱謂罷了。
”
段翔也沒深想,點了點道:“說得也是,你還沒說,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女子的…,總不會是雷肖成告訴你的!
”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女子,段翔很好奇。
“段當家的,男女終究有別,初雪是生意人,察言觀色,看得比旁人仔細一些罷了,雷爺是男子,男子多粗心不是嗎?
”意思是她自己看出來的,並不是雷肖成告訴她的。
段翔顯然不信,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麽多年,寨子裡朝夕相處的兄弟都沒認出來,她怎麽一眼看出來了。
初雪看出對方疑惑,卻也沒再解釋,其實,她如何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會亂說。
其實,她是從對方看到雷爺那一瞬間的眼神裡瞧出端倪的,之後再仔細觀察她一舉一動的細節分析的,當然,她當時也是半猜半碰,隻是運氣比較好而已,畢竟男生女相的也不少,更何況人家寨主這股子氣勢比男兒更盛。
“罷了罷了,行,你說的生意,我會慎重考慮,回頭跟兄弟們商量一下,你且在這住兩天。
”段翔說完,一聲令下招呼兄弟們趕緊松綁,把人都帶過來。
初雪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下了。
初雪離開已經快半個時辰了,桃兒她們已經急得不行,雷肖成都想著動手硬闖了,好在這時候來人了。
看到初雪平安無事坐在大堂上,桃兒嗚的一聲撲了過去。
“你這丫頭,哭什麽,不過是和段當家多聊了幾句。
”初雪看著桃兒眼角的淚,心裡一軟,其實她是一個心腸很硬的人,但是在真心以對的人面前,還是軟和的,這樣…也挺好的。
這樣才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