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羅夜人打從宮門口開始就接二連三地受挫折,剛剛國君還挨了君慕凜一掌,那一掌可打得不輕,直到回了客居宮才發現,心口處還留著一隻手掌印子。
賀蘭封心裡十分懊惱,也覺得十分窩囊。
特別是當他看到蘇嫿宛還是那一副闆著臉的死樣子時,氣就更不打一處來。
堂堂一國之君竟被人當猴子一樣耍,簡直欺人太甚至。
他回手操起一條鞭子,狠狠地往蘇嫿宛身上抽了去。
就聽啪地一聲,蘇嫿宛的黑裙子就被抽開了花,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晃得賀蘭封心下一顫。
可蘇嫿宛卻依然是動也不動,連眼都沒眨,就好像這一鞭子不是抽在她身上一樣,不躲,也不叫疼。
賀蘭封氣得咬牙,啪,又是一鞭子甩過去,這一次直接甩在了衣領子上,留下一道紅痕不說,還將衣領子給抽散了。
整條黑紗長裙就那麽嘩啦一下掉到了地上,令人驚訝的是,蘇嫿宛的長裙裡面竟是真空的,什麽都沒穿。
賀蘭封的怒火變了質,咆哮著往蘇嫿宛身上壓了去,以這樣的方式對這個東秦女子進行懲罰,也借由蘇嫿宛的身體,來發洩他今日對東秦的不滿。
蘇嫿宛的眼底終於有一抹色彩流露出來,那是無盡的痛苦與絕望,那是一步踏入深淵再無法生還的悲哀,也是對一個人深深的懷念與虧欠。
日夜思念的人,今天終於又見到了,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已經無顏再面對他,即便是他衝過來相救,眼底沒有一絲嫌棄與疏離,她卻依然自慚形穢,依然在他面前擡不起頭來。
前塵往事已是過眼雲煙,她從一個東秦貴族千金變成羅夜國君的胯間玩物,用不著別人說什麽,她自己都嫌自己髒。
可是卻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因為當年太後有話,她若自殺,那個被譽為“天底下最好的皇子”之人,亦沒有生路。
葉郭兩家用她來鉗製住了君慕息,同時也用君慕息來將她牢牢控制。
她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更何況滿身泥濘之人,即便回了頭又能如何?
所有的一切都跟從前不一樣了,當年偌大的蘇家頃刻倒塌,如今這座上都城,已經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蘇嫿宛閉上了眼睛,有一滴淚自眼角滑落,剛好落進了賀蘭封的眼睛裡。
他的面容立時猙獰起來——“你在哭?
居然會哭了?
蘇嫿宛,孤王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哭。
若是在羅夜,孤王會很高興,因為這代表你不再像個死人一樣,開始有了情緒。
可惜,偏偏是在東秦,偏偏是在見到了那個人之後。
所以,你是在為他而哭!
”
他死死的捏住蘇嫿宛的下巴,幾乎將她的整張臉都捏變形。
他也很想乾脆把這個女人給掐死,可是不行,且不說這幾年下來他對這個女人是越來越喜歡,更何況這女人還是他的押箱寶貝。
隻要有這個女人在,那四皇子就不敢跟羅夜翻臉,即便是東秦對他羅夜有什麽想法,那位四皇子也會在某些壓力之下不得不替他們說話。
這是葉太後送給他的一份大禮,也是他用來牽製東秦皇族的唯一手段。
四殿下,看似與世無爭,可是賀蘭封知道,那位四殿下跟九十兩位殿下關系很好,好到一個蘇嫿宛在手,足以讓他連著那兩位皇子也一起牽製住。
別看今日那十皇子挺威風,可實際也不能將他如何,最多就是要走些財寶,那些身外之物他可不看重。
他看重的是葉郭兩家的大計劃,看中的是葉郭兩家許偌給他的數座城池。
他要讓羅夜在它手上強大起來,甚至終有一天能夠走出大漠,入主中原。
每一個人都是野心家,葉太後自以為當年送了這麽份大禮給羅夜國君,已經奠定了雙方合作的基礎。
卻不知賀蘭封並不滿足於未來的幾座城池,他在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賀蘭封對蘇嫿宛的折騰並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後面還要參加宮宴,而且手頭也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盡快處理。
於是他匆匆收場,一把推開蘇嫿宛,用羅夜當地的土語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這才整理好衣物走出寢殿。
外頭已經有人在等著了,不是別的,正是那個做婢女打扮卻早就被白鶴染認出來的羅夜毒醫,呼元蝶。
此刻她已經換了扮相,依然是墨綠色的長裙,但卻不再是婢女扮相,而是打扮得神秘又高貴,特別是頭上半蒙著的長紗,仔細看去竟是以純金抽絲而成。
隻是,再好的扮相也掩不住她那張已經垂垂老矣的面容,這不再是二十左右歲的婢女,而是一位年愈六十的老婦。
賀蘭封看到她竟不再以年輕的面貌示人,而是乾脆恢復了本來的老態,便知這位大毒醫已經意識到了東秦皇宮的險惡,不得不如此而為之了。
畢竟在鳴鑾殿時她被指認為刺殺國君和王妃的兇手,當然,羅夜自己人知道這個說法有多麽的荒謬,可東秦皇族中人就是有本事讓他們認了這個事實。
那麽,原先的婢女就是叛國之罪,雖然保下來了,但也是要帶回羅夜再做處置,不可能再在人前行走了。
而為了保險起見,這位大毒醫也不再以特殊的藥物來維持自己年輕的容貌,乾脆恢復本態,這才能不讓東秦人起疑。
隻是頂著這樣一張臉示人,特別是出現在賀蘭封面前,讓呼元蝶覺得十分難堪。
雖然已經用了半紗遮面,卻還是擋不住上半張臉的衰老醜相。
她微低著頭,聲音冰冷,“陛下。
”一聲出口,頭卻低得更甚。
賀蘭封心頭有一絲厭惡閃過,但很快就被他掩蓋下去。
他厭惡的這是個老婦明明都已經年過花甲,卻每日都靠她的獨門藥物把自己變成二十左右的樣子,更意圖用二十歲的容貌爬上他的龍榻。
這是何等的大膽,何等的恬不知恥?
可是他偏偏就讓她爬了,原因很簡單,他怕她的手段,怕她那一身無所不在的毒。
羅夜毒醫,隻憑其一人便讓大漠數十小國聞風喪膽。
就衝著這一點,身為國君的他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麽呢?
更何況呼元蝶時刻都保持著二十歲的模樣,雖然他也見過她真實的樣子,但隻要相處時不刻意往那上頭去想,心理上也就沒有太多負擔。
“你且委屈幾日,等宮宴結束我們立即動身回朝。
”他放低了聲音同她說話,說的自然是她的容貌。
“今日之事孤王也是被逼無奈,實在保不下你。
”
呼元蝶點點頭,“陛下不必如此,我活到這把年紀,如何能不懂這些事情。
隻是今日東秦的狀態實在令我憂心,雖說四皇子依舊如初,但似乎十皇子比之從前更加囂張了。
尤其是他那位王妃,竟能識得鴛毒,還能看出混了多少種毒植,這就不能不防了。
”
賀蘭封也皺了眉,“孤王明白你的意思,那個女人必須除掉。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女人手段非凡,就連孤王都曾一度被她逼至絕境,這樣的女人該如何下手?
”
呼元蝶目中有陰毒的光芒閃過,她告訴賀蘭封:“這樣的女人已經不可能從暗中下手了,否則我們誰都別想活著走出東秦。
想與之對壘,便隻能光明正大,隻有光明正大的將她除掉,東秦才沒有理由翻臉。
”她揚起自己的手腕,雖然已經迅速將金針逼出並用了藥,但手腕處還是隱隱地疼。
白鶴染那一針,讓她感覺到了危機。
賀蘭封很依重這位毒醫,也相信呼元蝶用毒的本事。
於是他點了頭,還很貼心地說了句:“一定要小心,否則孤王寧願不做。
”
呼元蝶笑了起來,隻是今日的笑已經沒有了往目的嫵媚。
笑得再甜也是六十多歲的老臉,看得賀蘭封心裡開始發毛,甚至已經在想如果呼元蝶提出要與之歡好,他又該怎麽辦?
他又不是真的變態,這樣的老太太他可下不去手。
好在身處東秦,時間緊任務重,且有了白鶴染這個已經呼之欲出的對手,呼元蝶也沒有心思再想其它,隻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白鶴染身上。
而賀蘭封也有一件事情必須馬上要辦,他同呼元蝶說:“派人往太後宮裡走一趟,今日不隻我們出師不利,郭家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若形勢一直這樣下去,孤王該如何相信她能兌現當初的承諾?
”
賀蘭封不傻,他知道郭家選在今日鬧上鳴鑾殿也是做給他看的。
那是郭家在向他證明實力,讓他這位羅夜國君放心,郭家的功高蓋主可不是嘴上說說,權勢確實滔天。
隻可惜,這場戲演砸了,且是砸得不能再砸。
不但郭家被反將一軍,還把葉家也給牽連進去,這就讓賀蘭封開始憂心了。
如果如今的東秦已經不再是郭葉兩家的天下,那麽他又該如何選擇?
是棄暗投明還是孤注一擲,這可是道難題。
此時的德福宮裡,葉太後正在見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