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你們兩口子可真行
白鶴染對此並不意外,“你可蔔出了什麽?
”
巴爭搖頭,“什麽都蔔不出,你是我第一個什麽蔔不出的人。
”說完,又擰著眉毛思索半晌,再道,“也不能說什麽都蔔不出,應該說,我隻蔔出了你若進城,反客為主。
但這個反客為主是什麽意思,卻並不明了。
你很奇怪,我觀你面相,就像掉進一隻深潭當中,容易陷住,也容易迷失。
你明明就是個實實在在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卻總覺得你隻是一縷幽魂。
”
巴爭的眉越擰越緊,與白鶴染面對面如此的近,他還是看不透面前這個人。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情況,即使貴如歌布國君,他也能看透對方這一生的軌跡,卻唯獨這個女子,看不透,越看越迷,越看越覺得她本不該存於這世間。
不是人,隻是一縷幽魂。
可明明就是個人,怎麽可能是魂呢?
白鶴染伸出手,在他頭上揉了兩下,“七八歲的孩子,把自己弄得這樣老成,也不知那位風家的卦師都教給你些什麽東西,更不知這些東西被你學了去,究竟是好是壞。
罷了,看不透我就不要看,觀不懂我就不要觀,風家天卦是讓你輔佐明君,不是讓你來觀我的。
”
“你知風家天卦?
”巴爭更驚了,“你也知那風家的卦師?
”
“我當然知道。
”她笑道,“鬥轉星移,問天買卦,兩儀四相,宿命天定。
”
這話出口,巴爭徹底的驚住。
他幼時便遇那位高人,是那位高人為他開智,讓他拜師,教他卦道,也同他講過這十六卦言。
他還記得那位高人說過:“這十六卦言是我獨創,除你之外我還未與任何人說起過,將來也極可能不會再與人說起。
卦是逆天而為,參悟天道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我風家一脈成之於卦,也毀之於卦,我不隻一次的想要把這天卦之術徹底封塵,卻總覺舍不得。
巴爭,你把這十六字牢牢記住,將來輔佐一位明君,興許風家天卦會借你之力永世流傳,也興許我風家能借你之力得以回天,福澤綿長。
”
他一直記著這十六個字,卻隻記在心裡,從來沒有說出口過。
他一直以為這世間除了他與師尊二人,再不會有人知曉這十六卦言了,卻沒想到,今日這個他看不透的女子竟把這十六個字給說了出來。
十六個字,一字不差,這女子究竟是誰?
也不知道他愣了多久,總之再回過神時霜月大殿外,除了往來宮人,再沒有一個賓客。
那女子早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或許是出宮了,也或許是卻了其它哪裡。
他很是遺憾,本還想問問她明君究竟在何方,他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輔佐一位明君。
可惜這些話都問不出口了,再見面又不知是怎樣一番場景,能不能再說得上兩句。
霜月殿複了清靜,巴爭也回了住處。
白鶴染卻在宮裡一路潛行,奔的是琴揚宮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暗哨幾乎全軍覆沒,給國君造成了太大的打擊,總之今晚這一路上還真就沒遇上幾個潛藏的高手。
比起那晚她與劍影夜探皇宮時,冷清太多。
幾乎是沒有什麽阻礙地來到了琴揚宮,也看到了剛剛回宮,正在院子裡與宮人說話的琴揚公子。
她就坐在宮牆上,想著等一會兒宮人散了她就溜進屋裡去,結果卻聽到那位宮人在說:“今晚國君動了大怒,吐了好幾口血,太醫去診治了,但能治得了急火攻心,卻治不了陛下難安的情緒。
陛下請琴揚公子去秋風殿撫琴,要凝神的琴音。
”
她看到琴揚公子點了頭,進屋帶了琴,由宮人抱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宮院。
她有些無奈,輕輕歎息,卻見那琴揚公子腳步頓了頓,頭微微上揚,偏過來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地方。
緊接著,就聽到下方人說:“一曲凝神之音就夠了,我就去彈一曲便回來。
”再又回過頭跟院子裡的宮人說,“將屋裡備上炭,關好門窗,不許再有人進入。
”
宮人連連點頭,說:“都聽您的。
”她卻知,那話是說給她聽的。
於是安心摸進屋裡,找個角落縮起來,看著宮人們上了炭盆,再關了門窗離開,這才重新走出,大模大樣地繞過屏風,歪在床榻上睡了。
確實是睡了,她有些困,打從進了鳳鄉城就一直沒閑著,不管白天還是夜裡,總是有做不完的事。
即使是待在孟府裡不出門,腦子也一直在轉著。
就是這場宮宴的情景,她就已經反反覆複在腦子裡預演了無數次,除去君慕凜的到來是個意外,其餘的都在她的謀劃之中。
所以她很累,就算身體不累腦子也累。
左右也是等,不如就躺著等,待人回來自然就會把她給叫醒了。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東秦的四皇子,她的四哥,總不會害她。
白鶴染睡得很安心,也很踏實,幾乎是腦袋一沾了枕頭就已經睡了過去。
待君慕息回來時,就看到屏風後面自己的床榻上睡著一個姑娘,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團子型,像隻小貓。
東秦的幾位知名的皇子都經歷過一種事情,就是被女子爬過床。
他經歷過,五皇子經歷過,九皇子經歷過,十皇子也經歷過。
除他以外,其餘那幾個下手都十分的重,女人扒了衣裳,他們就扒了女人的皮,扒一回之後就再沒人敢那麽幹了。
而他下不去那麽重的手,但卻可以把床扔了,屋子拆了,連院子都毀了重建。
就好像那個爬了他床的根本不是個女人,而是個重汙染物,沾一點邊都覺惡心。
就是他到了歌布的皇宮裡,每次淳於萱鬧到他這裡來,纏著他說話,過後他都會叫人把淳於萱碰過的桌椅反覆擦拭,還會把被淳於萱動過的茶碗直接打碎扔掉。
但是眼下,當他看到這隻小貓一樣的姑娘窩在自己榻上睡得香甜時,竟是生不起一丁點那樣的念頭,反而還拿起被子輕輕替她蓋好,再掖掖被角,然後端端坐在榻邊,就那麽偏著頭看她,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
朦朧中,小姑娘覺得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她看,眼睛半睜開來,正好看到坐在身前的青衣男子。
容貌已經不再陌生,就是那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東秦四皇子,君慕息。
她笑了,“四哥,果然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
她撐著榻就要起身,卻被他輕按了按,“剛剛醜時,你再睡一會兒。
”
她卻搖搖頭,“不睡了,再睡就得睡到天亮,我本就是過來找你的,沒道理你都回來了我還在睡覺。
”她坐起身,他扶了她一把,還在她身後放了個墊子讓她靠著。
“哪有那麽些道理不道理的,你累了困了,放心睡就好,四哥在這裡你怕什麽?
”
“我當然什麽都不怕。
”她眯起眼睛笑了開來,“就是覺得把時間都浪費上睡覺上,不值得。
覺在哪裡都能睡,沒必要大半夜的跑到歌布國君的老巢來睡,被他知道了準得活活氣死。
”說話間,往後靠了靠,墊子不軟不硬,靠著正舒服。
“這整得我跟生了病一樣,還靠個墊子與你說話,重病號也就這樣的待遇吧?
你再給我端碗藥,我借著這光景也就喝了。
”
他皺眉輕斥:“有事沒事咒自己生病,你是嫌自己身子太好了?
”
“不是,就是隨便說說。
”她眯著眼笑嘻嘻的,他便再不忍心說她。
不過不說也隻是這檔子事不說,另外一件卻還是要說的:“你們兩個可是真行,一個打著旗號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一個大半夜的跑到我這裡來睡覺,我是該說你們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你們就會胡鬧?
你可知歌布皇宮有多危險?
可知那國君淳於傲生性有多殘暴?
一個不小心,他就可能不管不顧,號令禁軍將你二人拿下。
我知你有本事,也知你能迷暈了百十來號暗哨。
可禁宮有多少你知不知道?
你們兩個人如何能從那些禁軍手裡逃生?
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你叫四哥怎麽辦?
”他是真急了,見她還在笑,臉就沉了下來,“別笑,答話。
”
她撇撇嘴,“我不會把淳於傲惹到去號令禁軍的,再說,我就是要惹他我也不能自己惹,你都看到了,我攛掇了幾乎所有與宴賓客跟著一起鬧,他有本事就讓禁軍把今日到場的人全都給殺了,否則他就必須得把這口氣給我咽下去。
事實證明,我贏了,他成功地把自己給氣吐了血,卻從始至終也沒敢把我和君慕凜怎麽樣。
四哥,你別太操心我,我不是那種衝動做事的人。
到是你,我還想問問你,你變成那個琴揚公子的樣子,是怎麽變的?
我沒看出易容的痕跡啊!
到底是不是易容?
還是貼了人皮?
現在又變回來,會不會留下痕跡?
”
說著話,手就伸了過去,直接就往君慕息的臉上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