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少年賀琛與小女孩

　　“我希望你能幫我，如果我的實驗是成功的，請你把它交給我的兒子。
再替我對他說聲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他，也希望最後，我能彌補對他造成的傷害。
”

　　說到這裡，宋鳶已經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魏薑聽到這裡，為之感到震撼。

　　宋鳶阿姨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她隻是個科學家，她不像祁月一樣，有可以傍身的武藝。

　　面對夜梟的鎮壓和威脅，她還在堅持和夜梟對抗，不惜把自己的兒子拿來做實驗，雖然這麽做對賀琛來說極為殘忍，但魏薑能理解宋鳶當時內心的掙紮。

　　她低頭看向賀琛，輕聲說：“你別恨阿姨，阿姨她……”

　　魏薑止住話，她又有什麽資格對賀琛說這種話？

　　這件事當中最痛苦的是賀琛才對。

　　隻有賀琛才配選擇恨還是原諒。

　　賀琛一直沒出聲，聽到魏薑欲言又止的話，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從來沒怪過她。
”

　　即便知道母親拿自己做實驗，賀琛也沒有覺得痛苦。

　　他的童年，本就黑暗。

　　這不過是他黑暗童年中的冰山一角，甚至不值一提。

　　又或者，如果不是這個實驗，他可能沒辦法再遇到魏薑，沒辦法和魏薑之間有所牽絆。

　　賀琛看向魏薑，“以前的事，我似乎從來沒和你提過。
”

　　魏薑一怔，沒想到賀琛突然提起了從前。

　　在賀琛的描述裡，他從出生開始，就是不被認可的存在。

　　父親花天酒地，仗著家底殷實，在外逍遙快活，回到家裡對他非打即罵，罵他是野種也罵他的母親是賤人。

　　他的母親又做錯了什麽？

　　不過是為科學事業奉獻了一身，就要遭到這個男人的詆毀。

　　他母親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嫁給他的父親。

　　從小隻有母親會護著他，但母親忙於實驗室，很少會關注到他，又或者關注到了，但是力不從心。

　　她也不過是個女人，在強硬的男人面前，她沒辦法為他做更多的事情。

　　而在賀琛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他遇到了魏薑。

　　他一直都知道，隔壁祁月阿姨家裡有一個豆丁大的小姑娘，每天在庭院裡都能聽到她開心的笑。

　　怎麽會有人每天無時無刻都這麽高興？

　　是裝出來的吧？

　　少年賀琛這麽想著。

　　童年到底有什麽好？
除了挨罵就是挨打，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直到那一天，他被那個男人狠狠地揍了一頓，拖著累累傷痕，拚命逃到外頭，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把，劃亮了火柴，想一把火把這個庭院燒個乾淨。

　　最好把那個男人也燒死。

　　抱著這樣惡劣的想法，少年準備點燃火把。

　　身後卻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喂，你在幹什麽呀？
”

　　少年一愣。

　　他僵著身子轉過身，一時間慌亂不已。

　　他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發現，又懼怕自己重新被抓回去打罵，於是他面對小女孩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異常兇狠的表情。

　　他試圖把小女孩嚇走。

　　但小女孩卻一點也沒怕他，甚至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跌入了他的懷裡。

　　是啊，這個小屁孩連走路都不穩。

　　少年慌得丟了手中的火把，手足無措地接住了這個豆丁大小的女孩。

　　女孩的雙眼明亮，跌入他懷中的時候，也沒哭，還笑了起來。

　　“謝謝小琛哥哥。
”

　　少年怔住，他艱難地問：“你……知道我的名字？
”

　　小女孩用力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說：“知道啊，我媽媽一直跟我說，等我長大一點，就可以去和隔壁的小琛哥哥玩了。
我不知道怎麽樣才算長大，但我好想見見你。
”

　　少年一時無語凝噎，他的懷裡很髒，還有血，他不想弄髒女孩乾淨漂亮的衣服。

　　他立即松開小女孩。

　　小女孩失去了他的支撐，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還算聰明，雙手撐著地，沒有摔到臉。

　　這一摔，摔疼了少年的心。

　　他懊惱於自己的舉動，她還這麽小，怎麽能傷害她？

　　他試圖往前走，又不敢靠近。

　　少年害怕小姑娘嚎啕大哭引來裡面的注意。

　　但小女孩隻是懵了一下，隨後努力從地上站起來，這個過程看著異常揪心。

　　她扁了扁嘴。

　　少年以為她要哭了，隻要她一哭，他二話不說就跑。

　　小女孩卻看著他說：“小琛哥哥，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我試過好幾次了，沒辦法站起來，你可以幫幫我嗎？
”

　　少年見到小女孩那張稚嫩又圓潤的臉蛋，她不會感覺到疼嗎？

　　她為什麽不哭？

　　這樣反倒讓少年更難受。

　　他緩緩蹲下身，朝小女孩伸出手，但當他看到自己手心的血漬時，他又收了回去。

　　小女孩剛伸出手，就看到他收了回去，大大的眼睛裡露出了困惑。

　　“你不願意幫我嗎？
”

　　少年的聲音酸澀。

　　“我的手上有血，會把你的衣服弄髒。
”

　　小女孩怔了一下，她思考了幾秒鍾到底什麽是血，目光落在他手上紅紅的東西以後。

　　小女孩便說：“我不嫌你髒，我給你呼呼，你扶我一下好嗎？
”

　　少年一愣：“呼呼？
”

　　這麽說著，他的手還是不自覺地放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握住他的手，她的力道很重，顯然是很想站起來，這樣也掐到了少年手上的傷口，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沒喊疼。

　　小女孩摔了都沒喊疼，他作為男子漢怎麽能喊？

　　少年扶著她站起身。

　　小女孩站起來的高度也還沒有少年蹲下來高。

　　少年看到她還低下頭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明明很怕弄髒衣服，卻沒有嫌棄他。

　　少年心頭一熱。

　　小女孩沒有松開他的手，還把他的手放到了嘴邊，輕輕吹了幾下。

　　“每次爸爸受傷了，媽媽都是這樣呼呼的。
說呼呼了就不疼了。
”

　　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在她的周身都鍍上了一層光暈。

　　也在少年賀琛滿是陰霾的心裡照進了第一束陽光。

　　好像真的如她所說，沒有那麽疼了。

　　少年怔怔地看著小女孩認真的動作，她的小眉毛皺成了一團，時不時還迸出幾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