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句話，教不教

　　沒理會祁暉發來的一堆省略號。

　　洛初甩去最新想起來的一串名單，然後煩鬱摁掉手機。

　　兜帽一罩，雙手插兜，看著冷酷到不行的，實際心裡像關了隻炸毛野獸，又煩躁又忐忑。

　　閉眼，終是忍不住，再次翻出席千名字，發過去：

　　【查個人，蔣瑞，欒國明星……】

　　簡單描述了下特征，而後給席千甩過去。

　　覺得那個水貨師傅不揮鞭子絕對磨磨蹭蹭半天。

　　頓了頓。

　　洛初又補充道：【今天晚上，我要看到結果。
】

　　大洋彼岸。

　　完全不是一個時差的席千還在呼呼大睡。

　　然後被一聲高亢的歌曲鈴聲打斷。

　　一個激靈清醒。

　　席千緩緩睜開雙眼，怨氣快要衝破屋頂。

　　卻隻能苦澀打字：【……好。
】

　　頓了頓，沒忍住發出被壓迫社畜的抗議：【下次能陽間時間找我嗎？
】

　　想到這，席千就忍不住的咬牙悲憤。

　　狠狠摔了幾下叛徒手機。

　　他！
堂堂一個第一黑客！

　　如今給人當小弟就算了。

　　連自己設備都徹底失去掌控權——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瘋子，也不知打哪弄出來的方法，遠程控制了他的所有設備，把自己設成置頂的特別關注。

　　還改了鈴聲！

　　隻要是那位發來的，管它什麽時間，一嗓子海豚音，不要太提神醒腦。

　　物理喚醒很有效。

　　席千盯著那換的第三個手機，置頂依舊是一個明晃晃的名字：psycho。

　　一開機查看，跟在自己眼睛上裝了監控似的，直接內置出現。

　　完全擺脫不了。

　　海豚女高音再次響起。

　　【不能，我這兒挺陽間。
】

　　【反省下自己的問題。
】

　　nil：【……】

　　看著那滿是嘲諷意味的名字：psycho。

　　席千生無可戀大字型癱倒，滿臉悲憤。

　　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可真是個瘋子！

　　“不行……不能光謔謔我一個……”席千喃喃自語，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

　　摩挲泛著青茬的下巴，眼中精芒泛起。

　　*

　　那邊，洛初鵪鶉式挪步。

　　心理建設完畢，一點點移到陸忱身邊。

　　還沒靠近，便感到氣氛不同尋常。

　　洛初頓了頓，刻意放慢腳步，聽著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不太行，環城高架上發生車禍，現在還堵著，咱們第二個上，再派來的人多半是趕不及。
”

　　“艸！
真是醉了，小季這辦的什麽事啊！
”

　　“唉，他又不知道實情，可能還以為蔣瑞真的是來友情幫忙……”

　　“所以，這沒主唱……我們等會上場怎麽辦？
”

　　洛初來到陸忱身後的一瞬，正好聽到江錫糾結的低語，“難不成……真要放伴奏對口型？
”

　　“不行！
雖然這場子小沒啥人，但要是被爆出去，咱們乾脆別混了啊！
”林懸當即否定。

　　“陸……陸隊。
”老查遲疑開口，將手機遞過去，小心翼翼道：

　　“蔣瑞……剛給我發消息，他還沒走……”

　　“說是，如果大家需要，他隨時可以頂上。
”

　　一片沉默。

　　剛把人罵的狗血淋頭。

　　轉頭再用別人。

　　誰也拉不下這臉。

　　心細的老查發現這點，猶豫道：“你們要是……我沒關系，不然我去找他——”

　　江錫和林懸一前一後厲聲阻止：“不行！
”

　　還不等二人繼續。

　　低著頭當鵪鶉的洛初眼睛一亮。

　　緊接著，清冷悠揚的動聽嗓音響起。

　　洛初輕輕拉住陸忱胳膊，生怕遲了把自己忘掉，急忙道：

　　“我……我也可以幫忙的！
”

　　那個欺負陸忱的綠茶精給她滾遠！

　　為了增強信服力，洛初忙補充，“我昨天，學了聲樂課，老師還誇我了。
”

　　“你們唱什麽，讓我練練，我真的可以的！
”

　　甚至主動摘下兜帽，長睫撲閃，洛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認真。

　　“這……”江錫拄著拐面色糾結。

　　林懸撓撓頭，對著那張漂亮臉蛋，偏又狠不下心說什麽。

　　林確面露無辜，直接盯向老大陸忱。

　　老查是個實在人，沒忍住幫著說了句，“不然……先讓小初練練？
到時候我們再看？
”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匯聚到陸忱身上。

　　陸忱：“……”

　　這位更不像個能拒絕的樣子。

　　於是，半默認下，將演出的曲目給了洛初。

　　拿到歌詞和音頻，洛初歡天喜地跑一旁準備。

　　完全沒管身後一眾老父親看幼崽的憂心忡忡目光。

　　江錫撐著拐杖憂愁眺望：“這怎麽辦……萬一是個五音不全的……到時候怎麽拒絕？
”

　　林懸跟著排排站，摸著下巴唉聲歎氣，搖著頭連連道：“就是說……我可開不了這個口啊！
”

　　林確掃了眼兩人，不以為然道：“瞧把你們愁的，萬一人家也不差呢？
”

　　“那當然最好的！
但是！
上天不可能把門和窗都給你開了吧？
”林懸苦澀長歎，指向遠處。

　　周圍有點嘈雜，洛初正側著腦袋湊近聽筒外放聽音樂，一副現學現賣的樣子。

　　看得林懸心更涼了，捂眼不忍再瞧：“你瞅瞅，就小初那臉，這都偏愛成這樣了，得有扇窗戶被關掉吧？
我覺得那窗八成就是音樂。
”

　　竟十分有道理。

　　江錫跟著捂眼睛了。

　　“那……那我們怎麽辦？
公司的人來不了，這首歌高音咱們都唱不上，總不能真的用蔣瑞吧？
”林懸邊咬牙切齒邊翻白眼。

　　江錫直接炸毛：“用個屁！
他要上場，老子真的忍不住把鍵盤掄他頭上！
”

　　聽著二人的討論，林確撇撇嘴，抱著自己的寶貝吉他往旁邊挪了挪。

　　面上卻沒多擔心。

　　他是個十足的樂天派，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

　　難聽點，就是拖延症晚期，不砸到頭上不著急的主。

　　林確哼著歌，心態頗好，搖頭晃腦準備自己的部分。

　　皇上不急太監急。

　　有陸隊呢！
什麽事解決不了？

　　不過……

　　想到什麽，林確疑惑擡眼，看向那邊拉著陸忱說了半天話的老查。

　　談什麽呢，這麽久?

　　*

　　土地資格拿下，最棘手的事情便結束。

　　接下來便是疏通關系，慢慢恢復售賣。

　　主要資金已經入帳，萬騫也遵照和祁暉的吩咐，率先將權勝文的欠款結了。

　　已經打算低價賣掉公司，然後給洛初送傍身錢的權勝文，看著那匯款數字，一瞬間如在雲端的不真實感。

　　當即給萬騫打過去電話。

　　喉間哽咽，一字一句認真道：“萬兄，多的不說，謝了，以後用得到的地方一定——”

　　不等說完，聽到那邊的萬騫慌亂打斷，“權兄，千萬別，你這麽說就是折煞我了！
”

　　“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一定要支會。
”萬騫反過來一副感激語氣，“這次要不是你，我絕對也撐不下去了……”

　　權勝文：“……”

　　明明是自己感謝別人，怎麽這角色像反過來呢？

　　莫名透露著古怪，權勝文乾笑：“……萬兄這話說的就——”

　　“這話說的就在理啊！
”萬騫一下接過話頭，比權勝文還感動道，“啥也別說了，我打定主意，以後就隻認權兄你，別人誰的生意老子都不碰！
”

　　他可不傻，那地可是當初在洛家五夫人夏雅手裡。

　　能從夏雅那兒弄到手，身份必不會差。

　　反正自己已經看透那幫小人的嘴臉，如非特殊情況，再也不會和他們摻和。

　　那麽，眼前那個好說話還身份不低的祁老闆，便是最好的新合作夥伴，甚至，金大腿！

　　打定主意要和祁暉搭上線。

　　萬騫極力表現，討好權勝文。

　　權勝文則是雲裡霧裡，最後看著莫名其妙解決掉所有問題，不停熱情和自己搭話的前東家萬騫。

　　點煙沉默。

　　這個世界是癲了嗎？

　　搞不清楚狀況。

　　權勝文的公司規模遠遠不如萬騫，隻不過是得罪了江旭等人，才被針對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攤子鋪得小，於是，資金一得到周轉，危機便解決大半。

　　權勝文思忖了下，也沒逮著風頭繼續在年前攬活。

　　而是七七八八，該還的錢，該償的債，所有全部拾掇清楚，不用再被人天天堵著。

　　長舒一口氣，劫後餘生。

　　接二連三的好消息。

　　權楨那邊也來了電話。

　　檢察官的理論考試已經通過，隻要跟著師傅再完成一個獨立調查，便可以正式轉正了。

　　“好好好！
”權勝文熱淚盈眶，連著說了好幾句。

　　這下，隻剩下接到小初。

　　便可以真正的，迎來久違的團圓了！

　　看著那結餘剛好夠請醫生的餘額，權勝文吸吸鼻子，懷揣美好團聚願望，紅著眼睛給朋友撥過去：“喂？
你上次給我說，國外那個什麽博士，治療心臟方面的專家，怎麽聯系來著……”

　　*

　　學了些理論，但不多。

　　洛初盯著那譜子，隻能看懂不到一半。

　　又不想聽原版音樂——那裡面的主唱是蔣瑞，一聽那聲音，就想到那人往陸忱身邊哭哭啼啼的不要臉樣子。

　　心煩！

　　耳朵嫌棄的洛初索性想到一個人。

　　那個追在自己身後問了一天求著她去上課的包幗。

　　今天跟著陸忱出來，那課多半是去不了。

　　於是，隻見消息記錄裡，洛初一句無情的【今天不去】後，包幗刷了足足三頁的勸學語音。

　　一堆紅點，一個沒聽。

　　瘋子沒有愧疚感。

　　洛初挑眉，毫無心理負擔略過那些語音，重新找上門。

　　拍照，發過去。

　　【教我。
】

　　瞬間。

　　以為天才學生跑路，捶胸頓足後悔哭死的包幗一個激靈起身，當場打來視頻。

　　差點被拋棄的包幗泫然欲泣：“小初你……”

　　“少廢話。
”心狠洛初利落打斷。

　　目光微移，不忍直視眼淚汪汪的包幗。

　　簡直辣眼睛……

　　關了自己的攝像，眼睛得到保護的洛初重回冷漠無情：“時間緊任務重，我必須快點學會。
”

　　包幗憋了憋，忍不住勸：“……小初，咱們學音樂最忌諱急功近利，老師不是說過，以你的天賦，隻要打好基礎——”

　　“一句話，教不教？
”

　　“……教！
”不妙預感下一句絕對是不教我換別人。

　　擔心學生跑路。

　　包幗在線卑微。

　　洛初記性很好，加上本來就有天賦，樂感強。

　　包幗帶著唱了兩遍，講了些注意的小細節，順便夾帶私貨努力灌輸些基礎樂理知識，基本教會怎麽看那張樂譜。

　　洛初露出滿意微笑。

　　瞧著心情不錯，包幗試探問，“怎麽……想到唱這歌？
”

　　面露嫌棄。

　　聽都沒聽過。

　　哪個犄角旮旯翻出的爛曲子？

　　“要表演啊。
”最後確認了下，洛初好心情回了句。

　　“……”包幗僵硬住，“什……什麽表——”

　　不等說完。

　　那邊嘟地一聲。

　　洛初掛斷。

　　轉過去一萬，興高采烈轉身，找陸忱展示。

　　一個隻想維持無情的金錢關系。

　　一個一心想擺脫金錢關系上位師生關系。

　　被利落拋棄的單相思包幗欲哭無淚。

　　洛初拿著譜子，一路小跑。

　　還沒過去，突然聽到工作人員那邊一片嘈雜

　　“奇跡那邊的主唱被打了！
”

　　“來不及了！
這馬上開始了！
下一個接的是誰？
”

　　“是Rebellion！
快快快！
讓他們先頂上去！
”

　　“Rebellion的負責人呢？
先上台！
那幾個閑著的，趕緊幫著一起搬東西啊！
”

　　場面開始混亂。

　　那邊的陸忱被幾個對接人員團團圍住。

　　遠處，一個捂著腦袋，衣服被扯掉大半，穿著潮流的男生滿頭鮮血，對面是被人攔住，情緒失控拿著話筒往男生身上丟的女生。

　　隔老遠還能聽到對罵：

　　“你個劈腿渣男！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

　　“我艸你個賤人是瘋了嗎……”

　　雖然觀眾不多，但也零零散散好幾撥人，梗著頭朝這兒看熱鬧的，拍視頻的。

　　甚至越圍越多，表情津津有味，欣賞倫理捉奸現場比看表演還有興緻。

　　“呦，不愧是娛樂圈的，這麽刺激啊！
”

　　“那可不，那些火一點的藝人有粉絲盯著，都是暗著花，這些樂隊還有地下歌手，沒人盯著，一個個都是明著玩！
”

　　“圈子亂的很，就沒幾個好的。
”

　　“嘖，難怪一個個上不了台面啊！
”

　　看熱鬧不嫌事大。

　　主辦方臉都綠了——他們辦這音樂節是想宣傳知名度。

　　可不是讓捉奸撕逼帶著這園區榮登頭版頭條！

　　迅速讓人將那奇跡的主唱和女友帶下去，砰砰砰地激昂背景樂響起，強行轉移一眾吃瓜群眾視線。

　　然後不由分說強行讓Rebellion上去頂鍋。

　　江錫等人直接被帶著樂器懵逼推上台。

　　台下，陸忱被管理人員圍住，表情不虞，幾個管理人員神情激烈說著什麽。

　　場務小妹在台上確認著，“吉他，貝斯，鍵盤，鼓手在下面，還有……”

　　突然一拍腦袋，慌亂問起：“等等！
人不夠啊，你們主唱呢？
”

　　大腦懵逼的Rebellion眾人突然驚醒，咯噔一下。

　　是啊！
主唱……主唱可還沒解決呢！
！
！

　　茫然轉為驚恐。

　　一個個表情慌亂，正欲衝下去。

　　突然，視野中出現一道瘦削身影。

　　人太多。

　　洛初強行忍住掄開一道血路的衝動。

　　遵紀守法地艱難擠進來，小口喘著氣，朝上面的場務揮揮手，黑眸亮晶晶道：

　　“這兒！
主唱在這兒！
”

　　洛初氣呼呼：哼！
我真的超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