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久未見

　　出獄之後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她爸爸去世之後，留下的債務卻像是漫天雪花，根本數不勝數。

　　而那些逼債的人，的確像劉叔擔心的那樣，發了瘋的都會死咬住她這個缺口，畢竟她是顧敬國的女兒啊。

　　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最上邊的短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是下邊備注名字她卻很熟悉，陳音，今天才見過面。

　　又是幾條短信推送進來，今天她面試過的地方率都回信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也說不上來是不是麻木還是習慣，顧婠環著膝蓋，似乎這樣緊緊地蜷著自己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全感。

　　而門外一陣哐哐的踹門聲。

　　外邊是酒醉後男人的動靜，“嘖，開門！
”

　　似乎還有勸阻的聲音，可那男人醉醺醺的聲音更重，“我剛才明明看到一個女的進去了，還跟我說沒人，嘖，多少錢我都有，在這裝什麽青白。
”

　　又是‘哐’的一腳。

　　本來搖搖欲墜的門，現在更有些輕微的哢吧聲——

　　門鎖馬上就要被踹斷了。

　　顧婠的手摸索到一把美工刀，緊緊地攥著，手背都攥的泛白顫抖。

　　她咬緊牙關，這種陰暗逼仄的環境，和當初在監獄中被逼進牆角的時候重疊在一起，一寸寸的擊碎了她所有的傲骨。

　　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美工刀也差點攥破了她的手，外邊的聲音卻沒了。

　　她才終於洩力的松了松手，最後拿起那嗡嗡震動的手機，回了個‘好’。

　　陳音問她，要不要一份工作。

　　哪怕這是明顯赤裸的陷阱，可那又怎麽樣，哪怕她知道是坑，可還是得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如今的她，不比之前。

　　而樓下卻是異常的安靜。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就這麽安靜的待在路邊，甚至連車燈都不開，就這麽靜靜的等著。

　　司機遲疑的看著後邊的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這麽怪異的氣氛，可偏偏後邊的人隻是偏頭望著外邊，一句話也沒說。

　　“陸總。
”司機遲疑了許久，問道：“是等什麽人嗎？
”

　　這棟樓破的可憐，外邊燈紅酒綠的像是紅燈區，怎麽看也不像是等正經人。

　　陸棲禕的眸子漆黑深濃，在這夜色中顯得更為陰冷，他眸子裡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唯獨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著痕跡的按緊了一些，手背上微微青筋暴起。

　　可卻薄唇微抿，冷嗤了一聲，斂回視線，“回去。
”

　　他垂眸摩挲著手裡的手機，嘴角的冷意更濃，又像是帶著幾分明顯的譏嘲。

　　……

　　一個晚上，顧婠睡的都不安穩，夢裡光陸怪離，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陰潮的監獄，醒來之後後背上全是汗水。

　　她怔了片刻才重新回過神來，電話早就嗡嗡的響起，是陳音。

　　對這份工作，陳音似乎比她更著急，生怕她不來一樣。

　　等她到了地點，才明白了陳音的急促。

　　這是這邊最大的KTV，陳音的意圖淺顯而直白，她垂眸自嘲的輕笑了下，就連這種工作，於她而言都是高攀不起的。

　　陳音早早就等在裡面，看到她才才像是松了口氣，下巴不自覺的倨起，像是有意要磋磨她的傲骨。

　　“我以為你不會來。
”陳音眼裡帶著解氣的痛快，又有幾分複雜的鄙夷。

　　她本來以為，像是顧婠這種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就算是落魄了，也應該跟普通人不一樣，可如今看來，難免有些失望。

　　顧婠像是壓根沒聽懂她的話，那雙眸子就這麽望著她，忽然彎了彎，順著說道：“有錢為什麽不來。
”

　　這樣的話，反倒是讓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陳音那股憋屈的火氣不光是沒發洩出來，反倒是更是堆積在心口，意難平。

　　“顧婠。
”陳音咬緊牙關，頓住腳步，冷嘲道：“我倒是沒想到，你這次回來會這麽自甘下賤，你該不會是不知道這工作的性質吧。
”

　　陳音又冷笑，“你怎麽會不知道，你原先不還是這邊的常客嗎，我真想讓所有人都來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
”

　　顧婠的眸光平靜，哪怕臉上沒化妝，五官依舊漂亮的驚人鋒銳，她的美從來都不是內斂的，而是張揚放縱的。

　　就算是如今落魄到這樣子，顧婠也隻是不輕不重的說：“那也總有人巴巴的湊上去給下賤的人送工作。
”

　　陳音的臉色更是難看，甚至連繼續待下去的心情都沒有了，她甩手離開之前，帶著幾分鋒銳嘲弄的說：“我看你還能張揚到什麽時候，顧婠，我是真巴不得看你跪在地上的樣子。
”

　　說完，哐的摔門離開。

　　陳音的臉色一直到出去都極其難看，後槽牙切切的咬著，眸光閃動了幾下，撥通了個號碼，眼底的那股譏嘲和陰戾更濃。

　　她倒是更想看看，顧婠跟她的前夫再見面的話，又會怎麽樣，尤其是如今她前夫身邊早就有了新的女人。

　　真是有意思。

　　那邊的顧婠絲毫不知情，眼下這份工作比她想象之中的好的多，至少沒有那麽多的欺淩，頂多就是幾個女人審視嫉妒的上下打量了幾眼，僅此而已。

　　她攥緊了手機，手機依舊是靜悄悄的，發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沒了動靜。

　　恍神的時候，忽然周圍一陣低聲的驚呼，像是興奮又像是恐懼，“真的是他，不過要我們進去嗎？
”

　　經理點了幾個人，又頓在顧婠的面前，微微皺眉，最後才說：“你也進去。
”

　　KTV的服務生，說的好聽就是單純的伺候酒局，往難聽的說，無非就是專打擦邊球賺錢的。

　　可誰叫這錢賺的容易呢。

　　她太缺錢了，每每閉上眼就是她爸爸那蒼老卻又慈愛的目光，似乎在輕聲說：“婠婠，爸爸先走了。
”

　　眼淚就止不住的想掉下來。

　　701的房間，不同於其他的屋子，似乎更為沉寂也更為冷肅，顧婠就跟在最後，幾乎壓縮了存在感，垂眸安靜的隨著進去。

　　耳邊全都是那幾個女人壓抑的興奮聲音，隱約聽到個‘陸’字。

　　心下猛然一跳，她下意識的擡眼，卻看到對面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冷漠卻又寒戾，要笑不笑的盯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