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嘗嘗這個野菌鍋涮的牛小排怎麽樣？
據說他們家的野菌鍋是直接可以喝的。
”

　　傅雲茵來過一次，比他們兩個熟絡一些，一直忙前忙的張羅。

　　沈斯年看了失笑，“好，我自己來，你也吃。
”

　　“嗯，嗯嗯！
”

　　三個人邊吃邊聊。

　　多是沈斯年在問，傅雲茵回答。

　　一來二去，沈斯年很快發現一絲端倪：

　　“你們兩個吵架了？
”

　　沈懿寬埋頭炫肉不說話。

　　傅雲茵頓了頓，彎起笑容卻是眉尾微微下耷，看著笑得有點勉強：

　　“沒有，小叔叔。
”

　　她越是這樣，沈斯年越是覺得有點什麽。

　　不悅的目光掃向沈懿寬，到底顧及日子特殊，沒說什麽破壞氛圍的話。

　　沈斯年問：

　　“懿寬，你那個女朋友談的怎麽樣了？
從開始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就沒點進展？
”

　　“你們年輕人講究這種特殊的日子，按規矩，帶過來吃個飯，我應該給人封個紅包。
”

　　沈懿寬擡眼不經意掃了傅雲茵一眼，繼續低頭炫肉，口齒模糊不清：

　　“隨便玩玩，已經吹了。
”

　　沈斯年眉心微攏，輕點桌面訓誡：

　　“不喜歡、沒感覺，就跟人家好聚好散。
不要輕視人家的感情。
”

　　“哎呀知道了，吃著飯呢！
你老說這些幹嘛？
”

　　沈懿寬不耐煩起來。

　　沈斯年無奈搖頭，涮了點牛肉，又看向傅雲茵：

　　“說起來，茵茵現在也是大女孩了，步入大學半年，有什麽心動的男孩嗎？
或者喜歡什麽類型？
”

　　傅雲茵淺笑搖頭。

　　不過提起喜歡的類型，她“唔”的一聲想了一會兒：

　　“我應該更偏向溫柔好說話的類型，感覺這種情緒比較穩定，發生什麽事情會更加容易溝通。
”

　　溫柔好說話的，情緒穩定的……

　　雖然沈懿寬覺得自己性格很溫柔，情緒也很穩定。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傅雲茵說的，好像是和他截然相反的類型。

　　是為了報復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故意說的嗎？

　　還是她真的是這麽想的？

　　手裡筷子紮進蘸料裡，沈懿寬薄唇唇角抿直。

　　沒來得及多想什麽，沈斯年隨後的話，讓他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性格穩定點的好，不過你現在還小，不著急談戀愛，以後可以慢慢挑。
”

　　“嗯~”

　　“剛才忘記問你，你嘴唇怎麽了？
”

　　嘴唇……

　　傅雲茵唇瓣水潤嬌嫩，下唇邊界線卻有明顯的兩點褐色痂塊。

　　沈懿寬僵著身子吞咽口水，傅雲茵也有些呆。

　　“嘴、嘴唇……”

　　摸摸唇下硬痂，傅雲茵強笑解釋：

　　“可能這兩天暖氣太旺，沒有開窗通風，我有點上火了。
”

　　沈斯年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上火就先別吃牛肉辣鍋，吃這邊的野生菌鍋。
”

　　傅雲茵應了聲“好”，之後埋頭專心吃菜，盡可能的減少說話。

　　就怕露出點什麽端倪，回頭不好解釋。

　　一頓飯吃完，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沈斯年也聽說過這邊的巨大聖誕樹，結完帳提著大衣下樓，他熱情高漲的提議：

　　“去廣場上看看吧，聖誕節，你們這些青春期的小孩，怎麽也要應景的拍兩張照片留作紀念吧！
”

　　沈懿寬不以為然：“西方的節日有什麽值得稀罕的？
”

　　“那也是一年才有的一次，大家一起合個影。
回頭趕上自己的年節，到時候忙起來，哪有時間聚？
”

　　說的也是。

　　沈懿寬動搖了。

　　三人一起下樓。

　　撩開一樓門簾出去時，沈斯年反應過來，抖開搭在胳膊上的大衣再度為傅雲茵披上。

　　“謝謝小叔叔。
”

　　傅雲茵微微偏頭，笑的明眉皓齒。

　　她乾淨的眸子去孩子一般純粹，乖巧知禮的模樣，直觸沈斯年心弦。

　　沈斯年含笑拍拍她肩頭，“走吧！
”

　　“嗯~”

　　“……”

　　他們兩個結伴親昵走在前面，身後沈懿寬看得一陣沉默。

　　傅雲茵雖叫著“小叔叔”，可親密的互動，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長輩和晚輩。

　　說起來也是……

　　他哥和傅雲茵本來就是同輩人，哪有什麽長輩、晚輩之分？

　　“我喜歡溫柔性格好的，情緒穩定，發生事情會比較好溝通……”

　　腦海裡莫名閃現剛才飯局間，傅雲茵說的話。

　　再看眼前親哥體貼入微的動作，可不就是傅雲茵說的那種類型嗎？

　　沈懿寬心裡忽然有些不得勁兒。

　　難以言喻的感受……

　　他討厭這種感覺。

　　想見傅雲茵也見到了，剛才吃完飯，應該直接走掉的。

　　“懿寬，快過來。
”

　　“……哦。
”

　　沈懿寬兩手插兜呼出一口氣，磨蹭埋著小步跟上前面兩人。

　　廣場前方，巨大的聖誕樹被無數條LED小燈環繞，斑斕的燈光和淅淅瀝瀝的雪花讓周邊氣氛都浪漫了起來。

　　旁邊有不少人在拍照。

　　沈懿寬覺得他哥的想法很幼稚，可在沈斯年舉起手機時，他又配合的站到了鏡頭前。

　　沈斯年擺擺手，目光鎖定鏡頭擡擡下巴：

　　“雲茵也過去，我給你們兩個拍幾張合影！
”

　　“……哦！
”

　　傅雲茵聽話跑進鏡頭裡，兩手攪在一起站在距離沈懿寬一步之遙的位置。

　　“站那麽遠做什麽？
你們兩個站近一點！
”

　　“哦！
”

　　傅雲茵配合挪了一小步，沈懿寬沒動。

　　沈斯年又道：“再靠近一點！
你們兩個生怕對方吃了自己嗎？
”

　　傅雲茵有點不好意思，平移一大步，直接肩頭貼上了沈懿寬的胳膊。

　　沈斯年拍了兩張，感覺哪哪兒都不得勁，返回看照片才發現問題：

　　“再來幾張，雲茵擡頭，別看腳尖。
懿寬，鏡頭在前面，你總看旁邊做什麽？
”

　　前幾天的晚上發生那件事以後，傅雲茵和沈懿寬兩人就沒再說過話。

　　今天見面，沈懿寬一直冷著臉，傅雲茵能感受到他的不高興。

　　大概是真的不願意跟她做朋友吧……

　　傅雲茵有點尷尬、也有點難過，但還是配合的擡起頭，努力彎起微笑。

　　沈懿寬則不耐煩到了極點，被說了幾次，也轉過臉來，拽拽的看向鏡頭。

　　沈斯年學過攝影。

　　雖然鏡頭裡兩人氛圍僵硬，可他一陣拉調鏡頭參數，最後相片呈現出來的內容，仍然十分具有美好意義的畫面感。

　　沈斯年甚至都想好了標題。

　　象牙塔裡的公主，和她桀驁不馴的“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