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茵上樓打開屋裡所有的燈。

　　她不知道沈懿寬看見沒有。

　　或者有沒有走。

　　但是想了想，還是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站在窗邊揮了揮。

　　手機很快震動了兩下。

　　【沈懿寬：[圖片]】

　　是他刻意放大鏡頭，拍的十八層窗戶邊拿著手機晃動的模糊人影。

　　傅雲茵也打開相機，對著街道方向拉大鏡頭。

　　看見了……

　　沈懿寬低著頭看手機，輪廓很模糊。

　　手機很快又震動了幾下。

　　【沈懿寬：我回去了。
】

　　傅雲茵一句“嗯”還沒發出去，他信息很快又發了過來。

　　這次是語音信息。

　　傅雲茵點開語音。

　　“阿茵，情人節快樂。
”

　　“……”

　　情人節……

　　今天，是情人節嗎？

　　傅雲茵眼眸晃動一瞬，倏地頓住。

　　“……”

　　難怪要纏著她去做指甲，吃飯，看電影，還非要他來買票。

　　她以為這隻是眾多相處的時間裡，很普通日常的一天。

　　他卻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很認真的在過情人節。

　　語音中間停頓了一會兒，沈懿寬又說：

　　“希望禮物你會喜歡。
”

　　對，禮物。

　　傅雲茵轉動步子走向門口玄關，拿起剛才被她隨手放在那裡的單薄紙盒。

　　抽開絲帶，打開彩紙外包裝。

　　她從盒子裡抽出一個裱好的相框。

　　看清相框裡的照片，傅雲茵呼吸一滯。

　　英大2023級，她曾缺席的軍訓合影……

　　她手裡有學校導員發合影，隻不過上面沒有她。

　　但是這一張，有。

　　修剪圓潤的指尖輕輕拂過相框，傅雲茵嘴唇彎起無奈弧度，同時心情也複雜起來。

　　相框裡，女孩子們或坐或站的排在前兩排，男孩子們則站的相對靠後。

　　她眼前蒙著紗布，坐在椅子上，獨佔C位居中擠在女孩們中間。

　　她是被後P上去的……

　　她的照片，是沈懿寬後來又去過一次軍訓基地，再回來時，帶著她在酒店房間裡拍的。

　　她那時看不見，換的衣服隻感覺質量不是很好，其他的什麽也分辨不出來。

　　現在再看，她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她那時因為不能參加大合影而表露出來的遺憾，沈懿寬都看在眼裡。

　　所以他又去了軍訓基地，在大家大合影時，他安排大家騰出位置……

　　事後又為她帶回嶄新的軍訓服，拍完照將她“放”在大合影中預先騰出來的空缺處。

　　這是獨她一份的合影。

　　這份禮物對傅雲茵來說，意義非凡。

　　傅雲茵將相框捧進懷裡，摸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

　　要點擊發送時，她又忍不住的思考起幾個問題。

　　沈懿寬喜歡她嗎？

　　沈懿寬真的喜歡她嗎？

　　沈懿寬為什麽喜歡她？

　　沈懿寬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

　　傅雲茵忽然很遲疑，不敢輕易回應沈懿寬。

　　因為害怕這份感情的真實性。

　　大概也因為曾經十七年的生活實在太過糟糕。

　　被罵、被打、被羞辱的次數太多，心裡已經埋下自卑的種子。

　　哪怕已經回到傅家，她仍會產生質疑。

　　傅雲茵偏頭看向玄關鏡子裡的自己。

　　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似乎總能看見曾經狼狽的“蘇雲茵”的影子。

　　現在的她，除了“傅雲茵”這一層皮以外，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沒有，骨子裡也還不夠堅強。

　　根本配不上沈懿寬坦誠、熱烈又不加掩飾的喜歡。

　　還是再等等看吧……

　　逐字刪除聊天框裡“我們試試吧”幾個字，傅雲茵替換成感謝的字眼。

　　……

　　二月十九，正月初十。

　　英大開學，易遷和楊雪瑩陸續返校。

　　她們約著要來傅雲茵這裡拿東西，傅雲茵想了一下，直接拒絕了。

　　約好時間讓她們在學校門口等，開學去學校時，沈懿寬開車過來，傅雲茵直接喊他幫忙把行李搬上車。

　　沈懿寬知道是傅雲茵那兩個玩得好的朋友，倒沒什麽怨言，半路開車還歪去了另一條街，買了四杯熱飲遞給傅雲茵。

　　“幹嘛突然買這個？
”

　　“你和你同學一人一杯啊，一個寒假沒見面了，請人喝點東西怎麽了。
”

　　“好吧。
”

　　傅雲茵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默默接過奶茶，自己先紮了一根吸管小口喝著。

　　“好像還多一杯。
”

　　“你有多啊？
我不是人嗎？
”

　　傅雲茵待了一下，“噗嗤”笑出聲，“好像是哦，我插上吸管拿給你喝嗎？
”

　　沈懿寬開車，不是很方便，大概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把他的那份也塞給了她。

　　“嗯。
”

　　沈懿寬點頭。

　　傅雲茵放好另外兩杯奶茶，插上吸管一手一杯，左邊的傾身遞給沈懿寬喝，右邊的自己拿著喝。

　　她喝的很慢，沈懿寬卻喝的很快。

　　“咕咚咕咚”牛飲一通，好像也不怕燙。

　　到學校門口，隔著大老遠，傅雲茵就看見站在路邊的楊雪瑩和易遷。

　　她倆手上各自都拎著一個不小的口袋。

　　“就那兒，停那兒。
”

　　傅雲茵小手指指點點，指揮沈懿寬停車。

　　車子一停穩，她把兩杯開封的奶茶在車上放好，提著另外兩杯奶茶推門跳下車。

　　“易遷，雪瑩！
”

　　傅雲茵揚手打招呼，立即換來楊雪瑩和易遷的熊抱。

　　兩人看了眼她身後的帥氣的大越野，賤兮兮的異口同聲喊了聲“雲茵大小姐”。

　　傅雲茵翻著白眼，一人瞪了一記，“拿著吧，沈學長請你們的。
”

　　“啥？
沈學長？
”

　　兩人接過奶茶，一臉懵。

　　傅雲茵已經走向車子後備箱的位置。

　　易遷和楊雪瑩緊隨其後，就看見越野車後面，正在往下搬行李的沈懿寬。

　　“你往上搬一點，這裡有個坎兒，行李特別重她們弄不上去。
”

　　“我知道，你等我先都拿下來。
”

　　“……”

　　他們兩個一個穿著長款羊毛大衣，長得又高又帥。

　　一個穿著毛茸茸短款呢子外套，配著短靴短裙小小的一隻。

　　都是大半身黑色的穿搭，脖子上統一圍著紅色圍巾。

　　乍一眼看過去，活脫脫的就是情侶裝。

　　楊雪瑩和易遷面面相覷，從彼此眼裡看見了疑問。

　　‘這兩人在一起了？
’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體型差，居然有一點點的很！
好！
磕！

　　“這是沈學長的車嗎？
”

　　楊雪瑩和易遷上前幫忙。

　　沈懿寬隻管乾活，不說話。

　　傅雲茵替他點頭回答：“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