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摻和(快穿)》第449章
第449章 逆轉人生5
原本簡單的案情,在三張婚書面前變得錯綜複雜。
原來十幾年前,許祖光不是失蹤了,而是看上了有錢有勢的員外千金,便丟棄了婦人,給人家當了上門女婿,高中之後又逼死了員外千金,攀上了萬禦史的庶女。
他這一路走來,靠的全是女人,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齒!
案情上報之後,判決很快就下來了,許祖光被剝奪功名,捋去官職,流放千裡,萬秀兒杖責八十,貶為妾室,而婦人則帶著一雙兒女回到了許家,成了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萬禦史為了彌補官聲,也為了向上頭表示自己的政治站位,竟絲毫也不敢找婦人的麻煩,反倒大張旗鼓地送來很多銀兩和鋪面,以補償她這些年遭受的苦難,又徹底與萬秀兒劃清了界限,還親自登門道歉,直言自己也是被許祖光蒙騙了,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娶了兩房妻子的事。
婦人見好就收,當即與萬禦史和解,京城百姓也都誇萬禦史正直仁義,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
但有些傷疤卻永遠揭不過,譬如為主人伸冤慘死的侍女,譬如被獨自留下的年幼的小孤女,譬如流掉一個男嬰的萬秀兒,譬如流放在外生死不知的許祖光。
婦人達成了目的,奪走了許祖光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心裡卻並不痛快。
她的一雙兒女也無法原諒她的心狠手辣,總是避著她,埋怨她。
他們原本有一個當官的爹,在這京城裡也算是官宦子弟,能過上錦衣玉食、受人尊敬的日子。
但現在呢,他們隻要走出去,就會被人嘲笑是犯官之後。
京官和犯官,一字之差,待遇卻是天淵之別。
他們本該有更好的生活,更遠大的前程,隻要母親願意忍一忍,一切就都能實現。
可母親非但不忍,還親手整垮了爹爹,整垮了這個家,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孩子們心裡有怨,卻不與婦人說,婦人忙著撐起這個破敗的家,也沒有功夫與他們交流,於是心結就這樣繫牢了,天長日久再難解開。
許祖光被流放後,家裡沒了進項,婦人便在林淡的教導下開了一個胭脂鋪、一個點心鋪、一個繡坊,外加一個香料坊。
林淡讓她找幾個技術高明的師傅當幌子,莫要透露自己的一身本事,婦人便照做不誤,那些師傅能源源不斷地從她手裡拿到絕世配方,又提高了聲望,自然不會多問。
日子一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又被婦人打理得欣欣向榮。
她花大筆的銀子送兒子許微白去最好的書院,給他銀子應酬,讓他結交人脈;又幫女兒許玉玲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隻願她將來能嫁一個人口簡單、家境富裕的人家,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
與此同時,她對許祖光留下的小庶女也並未苛待,請了先生來家裡教她讀書寫字,吃穿用度都是比照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可謂十分精心。
至於萬秀兒,她卻懶得管她,也未曾請大夫給對方調理身體,竟緻她傷了根本,從此再不能有孕。
還是萬秀兒托了她的姨娘私下裡請大夫來看,這才獲悉消息,然後哭得肝腸寸斷,又恨毒了婦人,卻也無能為力。
她曾經是名滿京城的才女,與高中狀元的許祖光正般配,若是沒有那心腸歹毒的婦人,她現在過得不知有多幸福!
她一日一日地煎熬著,發現婦人與一雙兒女生了間隙,又想到自己不能有孕,竟打上了他們的注意,每日裡噓寒問暖、細心呵護,又有婦人的嚴厲做對比,竟把兩人的心攏了過來。
每當兩人偷偷來探望自己,萬秀兒便抹著淚說道:「若是你們爹爹還在,現如今已是從四品的國子祭酒,整個國子監都由你們爹爹掌控,在外何其風光?
咱們家也能算京裡一等一的清貴人家,微白,你何須去那勞什子的書院求學?
何須為那些紈褲子弟鞍前馬後?
隻要你爹爹一句話,你就能進入國子監求學,日後定然前途無量!
你姥爺是禦使大夫,再進一步便是內閣丞相,用一句話來形容你的際遇便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
許微白被她三兩句話煽動得熱血沸騰,轉而想到這一切都被母親偏執的行為毀了,又似一瓢冷水潑下來,心中寒涼。
見他目中含怨,萬秀兒微微一笑,又對許玉玲說道:「玉玲,你爹爹若是還在,你如今便是正經的官家小姐,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隻可惜你爹爹……唉……」
萬秀兒一邊長歎一邊抹淚,惹得兩個孩子也跟著痛心疾首,深恨母親想不開,害了父親。
就這樣,這個表面和諧,實則早已崩潰於內的家勉力支撐了三年,三年後小皇帝大婚,許祖光蒙赦歸家,已是瘦脫了形。
看見他淒慘的樣子,婦人的怨恨淡了,心卻密密麻麻地疼起來,竟與他冰釋前嫌,用名貴的藥材養著他,賺來的銀子也大把大把地給他花用。
他這次學乖了,明面上討好婦人,掉轉頭就把銀子都給了萬秀兒,叫她過得越來越滋潤。
隻可惜兩人一直未能有孩子,日後隻能指望婦人的一雙兒女,於是越發積極地籠絡他們。
兩個孩子缺失了十幾年的父愛,對許祖光的示好沒有半點抵抗力,見他過得如此失意,對母親的怨恨就更深了。
婦人未曾察覺,林淡卻看出端倪,總讓她防著許祖光和一雙兒女。
婦人又一次魔障了,不肯聽林淡的勸,隻管拚命賺錢養這個家,許祖光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孩子們求什麼,她就買什麼,其實那些好東西大多數都進了萬秀兒的腰包。
他們隻是把她當成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表面敬著她,實則誰也看不起她。
又過三年,許微白中了進士,婦人花大把銀子為他疏通關係,將他送入了翰林院,又給他相看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姑娘。
許微白卻偏偏看上了萬秀兒的侄女萬靈,跪著求婦人成全。
婦人心裡膈應,卻拗不過兒子,本想求萬秀兒牽個線,在親眼見過萬靈一面後卻打死也不同意了,隻因林淡告訴她,萬靈已經懷孕,莫讓許微白當這個接盤俠。
婦人氣得要死,強壓兒子與自己相中的姑娘趙慧娘結了親,終是弄得母子徹底反目。
稍後,女兒許玉玲的婚事也讓她心力交瘁,她為女兒找了一個富裕鄉紳的嫡子做夫婿,女兒卻偏偏看上了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還差點與那人私奔。
若不是林淡看出端倪,叫婦人加強防備,這一對兒野鴛鴦怕是早已雙宿雙棲了。
婦人氣得幾欲嘔血,二話不說便把女兒的婚期定下,又給她灌了一碗軟筋散,將她送上花轎。
此一去,母女也成了仇,竟是連回門都不願相見,許玉玲隻去了父親和萬秀兒的院子磕頭,把那邊當成了她的親爹娘,對婦人卻不搭不理。
婦人站在院牆外,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心中似被千刀萬剮一般疼痛。
她苦了半輩子,累了半輩子,都是為了誰?
與她一樣苦悶的還有許微白的妻子趙慧娘。
她整日獨守空房,還要看著丈夫一房接一房地納妾,早已是心如死灰。
兒子不親,女兒不認,丈夫除了要錢,便沒有別的話可說,婦人隻能把心思都放在經營店舖上,幾年下來已是攢了厚厚一份身家。
這時,兒子、女兒對她的態度卻忽然好起來,求她出錢為爹爹疏通關係,重入仕途。
婦人懷著補償許祖光的心理,同意了,終是把他送入軍中,謀了一個文職,又花了大筆銀子為兒子的仕途運作,還親自上門為兒子的上峰治病。
但凡誰能在仕途上幫到兒子,她就盡力去結交,出入這些人的後院,為他們的女眷診脈治病,久而久之竟攢下了很多人脈,就連宮中的消息也能探聽一二。
她醫術隻是普通,但沒有關係,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縷殘魂治不好的病。
她在她的幫助下混得風生水起,連帶的,許祖光和許微白的仕途也越來越順暢。
又過幾年,許祖光已在軍中站穩了腳跟,官職雖不高,卻也有一些實權,而許微白已官至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正可謂鴻鵠高飛,一舉千裡。
這個原本破敗的家,終於還是在婦人的努力下撐起來了,外人提起她,莫不讚一聲端嚴大氣,能力卓絕。
她是千千萬萬自立自強的女子的楷模,就連不少達官貴人都對她十分激賞,很願意與她結交。
然而偏在此時,她卻積勞成疾病倒在床。
她原以為自己贖了這麼些年的罪,丈夫和兒女總會原諒自己,卻沒料他們一眼都未來探望,更是斷了她的湯藥,將她隔絕在一處偏僻的小院裡自生自滅。
「他們不會來了,你的付出終是一場笑話。
」林淡平靜地看著婦人彌留之際的臉。
婦人搖搖頭,似要說話,乾澀的喉嚨卻黏連著,一個字都吐不出。
那名叫許苗苗的小庶女偷買了幾服藥,正拿著湯勺一口一口餵她。
在這個家,唯獨許苗苗真心敬愛她,寧願不出嫁也要守著半死不活的她。
林淡轉頭看向搖搖欲墜的門,然後那門就開了,一名年輕的婦人走進來,卻是許玉玲。
她把許苗苗攆走,轉頭就當著婦人的面倒掉了那碗藥,冷笑道:「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你沒料到你會遭此報應吧?
」
婦人目眥欲裂,卻說不出話。
許玉玲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轉頭走了出去。
又過不久,許微白來了,隻是站在床邊盯著婦人的臉,並不說話。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非常平靜,彷彿在看一個物件,而非自己的母親。
婦人被這冰冷的目光凍僵了,通紅的眼眶本已湧上淚意,又慢慢變得乾涸。
她忽然明白,這些人根本配不上她的熱淚,哪怕他們與她血脈相連。
許微白走後,許祖光把萬秀兒送到門口,溫聲道:「看完了就出來,莫要染了病氣,不然我該心疼了。
」
「知道啦,我隻與她說幾句話,你站在這裡等我。
」萬秀兒的嗓音甜甜的,嫩嫩的,還似少女一般,然而躺在床上的婦人卻早已因為過度的操勞而染白了滿頭黑髮。
萬秀兒輕柔地走到床邊,捂著口鼻低語:「你說你累死累活圖什麼呢?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的兒子、女兒早已管我叫娘了。
你是正妻又如何?
到頭來你的丈夫是我的,你的兒女是我的,就連你賺的那些錢財,也都是我的。
當初你折騰那麼一場,有什麼意思?
看見你落到這步田地,你知道我有多痛快嗎?
我壓根不用和你爭,你的一切自然會有人送到我手裡。
你恨嗎?
你怨嗎?
」
萬秀兒捂嘴輕笑,然後甩著清香撲鼻的繡帕,徐徐道:「那你就恨著吧,怨著吧,帶著這兩樣玩意兒給我下地獄!
」話落推門走了出去。
婦人目中流下兩行血淚,竟是把眼眶都瞪裂了,可是誰會去在乎呢?
林淡垂眸看著她,深深歎了一口氣。
婦人高舉右手,似乎想抓住唯一給了她依靠的殘魂,氣若遊絲地道:「若是有來生,我定然拋開一切,隻管自己活著痛快。
叫這些人,叫這些人也都下地獄!
」話落,這隻手便垂落床邊,慢慢散去了溫度。
許苗苗飛快跑進來,趴在婦人身上痛哭,可是她卻再也聽不見了。
林淡慨然長歎,然後隱入玉珮,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