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手心發抖,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他當初為什麼就沒信了劉童恩的話,哪怕隻是多疑幾分再謹慎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地步,被蕭厭帶人圍困在這裡咄咄相逼。
安帝臉色白的厲害,心裡更是慌極了,先前壓下去的那股躁意越發濃重,四肢百骸都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他難受極了,強忍着不适低聲說道:
“陸九安未歸案前,這些事情難以審理清楚,這幾人雖然說了這麼多,但畢竟攸關整個南地官場,又與二十年前赈災有關,不若等将人抓回查清真相再行處置......”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蕭厭眉眼鋒芒。
安帝咬着牙根:“自然是秉公處理,有罪者罰。
”
“那若無罪的呢?
”
“無罪......”
安帝臉上僵住,有罪之人若是旁人,那無罪的自然就戾太子和賀文琢。
蕭厭面色冷凝:“本督在問陛下,陛下打算如何替我父親昭雪?
”
安帝死死抓着龍椅把手,仿若被逼到絕境的殘狼,不得不一退再退。
“賀文琢雖然有可能枉死榮江,但後來賀家謀逆乃是先帝所定,且證據确鑿,朕不能違逆先帝之意,但若是查明二十年前往事與賀文琢無關,朕可單獨赦免于他,如陸家旁支一樣,不追究賀文琢及其一脈罪責......”
他頓了頓,看着面無表情的蕭厭,還有他身後滿殿虎視眈眈的黑甲衛,再退了半步。
“當然,朕曾見過賀文琢,是個懂得忠孝禮儀、事事周全之人,賀家謀逆之前他便已經身死,若當真查明他是因為鎮守榮江,守護榮江百姓平定疫情而死,他于大魏來說便是有功。
”
“朕可以下旨追封于他,将其牌位置于太廟,與皇室共享天下供奉,讓其子孫後代得其庇蔭,不與賀家牽連。
”
安帝的話一落,别說其他人,就連錢寶坤他們都是面露詫異。
蕭厭是以賀文琢之子行今日之舉,如若安帝真如他所說赦免賀文琢,不追究他那一脈罪責,也就是連帶着蕭厭今日帶兵圍宮的罪責也一并不追究,而且追封賀文琢,擺明了是在安撫蕭厭。
安帝這是在朝着蕭厭低頭。
梁廣義他們原是想要開口讓蕭厭見好就收,可他們先前将蕭厭得罪死了,生怕開口反而刺激他動手。
就在這時,馮秋荔體貼的上前了半步。
“蕭督主......”
他剛出聲就頓了頓:“不對,應該是喚你賀郎君,你今日所為是為你父親昭雪,也是為榮江那些枉死的百姓尋個公道,陛下已經答應下旨徹查此案,就絕不會輕饒那些涉案之人。
”
“賀家三爺忠耿之名,當年我是幼童時也曾有所耳聞,想必你也不願意讓他死後蒙塵,當真落得個謀逆造反禍亂朝綱的惡名。
”
“不如你先讓人退去,待到事情查清之後,陛下自會給你和賀家三爺一個交代?
”
馮秋荔說話間看向安帝:“陛下,蕭督主所求不過一個公道,今夜铤而走險也是逼不得已。
”
“他被人設局在前,冤害在後,迫不得已才隻能讓人逼宮,眼下既然已經弄清楚真相,不如陛下先行下旨赦免蕭督主冒失之過,也好能讓蕭督主安心帶人撤去,等候陛下調查南地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