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任性。
”
“恩?
”
“我說我不是任性。
”
錢琦月拿着棋子抿唇時,臉上透出一抹倔強:
“我隻是突然覺得,我不想去當後宅的金絲雀兒,我知道我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可是早幾年前我習武時就曾想過,憑什麼男子能上戰場建功立業,女子就要困守後宅。
”
“那時候我隻是偶爾有這念頭,但我也知道世道就是這樣,所有女子都會如此,嫁人生子,打理後宅,像我娘那樣尋個恩愛夫君過一輩子,我之前也覺着就這麼按部就班地過下去沒什麼不好。
”
錢家雖然比不上那些世家門閥,但滿京城就沒有幾個貴女比她命好。
爹娘願意慣着她,兄長疼她護她,她可以不受約束的肆意快活幾年,然後找一個家中覺得合适又門當戶對的男人安安穩穩過後半生。
所以她雖然惱怒傅來慶糊弄他,卻并不是那麼排斥傅家的婚事。
可直到那日......
錢琦月臉上仲怔出神:“那天我和阿茹去書院時,湊巧遇到院中授課的武師跟童老先生辭行請命去西北,他們說,國之安民安,說西北偏危,他們不願安于一隅,說他們雖是蝼蟻之力,卻願意前往北地助狄将軍抵禦狄戎。
”
“他們大笑着說此一去非死即生,若歸來必是建功立業。
”
那些武師并不都是軍伍中人,可說起前往西北的事時卻都是熱血至極。
他們一些人出生不高,或是往日從無機會,可如今機會來了,他們不想留在京城安逸過活,想要殺敵征戰,想要建功立業。
錢琦月當時雖有感觸卻也沒多想,隻覺得心頭沉悶悶的,卻不知為了什麼。
直到後來看到薛茹跟着顧家的管事一起商議如何平穩糧價穩定市場,揮手間便有一堆管事聽從調派,看到蕊姨忙忙碌碌濟孤院上下事務,臉上全是自信光彩。
有什麼東西突然就從心底蓬勃出來。
錢琦月說道:“阿甯你知道嗎,習武其實很辛苦,夏練三伏,冬日寒苦,日日不辍才能有不錯的身手。
”
“我腿腳還沒好時就特别羨慕那些能跑能跳的孩子,等我腿好了之後就鬧着要練武,旁人都因辛苦退縮,可我死不肯放棄,一年一年堅持下來。
”
“我記得我第一次騎在馬上時就跟我娘說,我以後想要當将軍。
”
“可是我娘當時笑說,女娘怎能入軍伍。
”
她眼神逐漸清明,那絲迷茫散去之後,有炙熱升騰。
“可是,女娘憑什麼不能入軍伍?
”
錢琦月握着手裡的棋子看着棠甯。
“我不想困于後宅,不想隻做相夫教子的婦人,我想有朝一日旁人提起我時是錢琦月而不是誰家夫人,我想像阿茹和蕊姨她們一樣,不必依靠男子也能去走自己的想走的路。
”
“哪怕頭破血流,哪怕不容于世,我也想要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