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掉手上的水漬有些動氣:
“他早前就傷過身子不比常人,湯藥斷斷續續喝了多年也未曾好透,我這個大夫說的話他向來是當作耳旁風的,要不是不小心欠過他人情,他這種病人我才懶得醫治。
”
管他死活!
宋棠甯隻以為秦娘子是說蕭厭受過宮刑不比常人,心口揪緊:“秦姊姊将傷藥給我,我管着阿兄。
”
秦娘子嗤道:“他慣來陽奉陰違,你能管才怪。
”
蕭厭聞言就瞪向秦娘子,還不待說話就覺衣袖被人牽住。
瞧着她眼睫濕濡濡的,那淚珠子挂在睫上泫然欲泣,他輕籲出喉間冷息,眼尾柔軟了下來,滿是無奈地妥協:“好,由你管。
”
“阿兄說話算數?
”
“算數。
”
棠甯眼中水光潋動,牽着他袖子扭頭看向秦娘子:“秦姊姊,我會看着阿兄,讓他好生修養,他傷勢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你便全與我說。
”
秦娘子面露驚訝,她還是頭一次見蕭厭與人服軟,這宋小娘子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秦娘子也并非是真不想替蕭厭醫治,她隻是不喜他總不珍惜自己身子,而且她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也知蕭厭當年經曆了多少,對他如今便也越發頭疼。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管着這頭犟驢,秦娘子哪有錯過的。
她拉着宋棠甯走到一旁,就絮絮叨叨說着需要注意的地方,宋棠甯就仔仔細細地記着,一點點印在心裡。
蕭厭瞧見不遠處女孩繃着小臉如同問詢什麼驚天大事,生怕錯漏半點的樣子,而自己竟是被當成了瓷娃娃般對待,他就忍不住扶額:“她這是逮住機會了,也不知跟棠甯說了多少。
”
缙雲低笑出聲:“秦娘子也是擔心督主,督主這次傷的有些重,不如這幾日就留在府中好好養傷。
”
“樞密院裡一大堆事,宮裡也脫不得手,哪有功夫養傷。
”
蕭厭剛啐了一句,就見那邊宋棠甯突然回頭看過來,他話音一轉:“不過多留在府裡些時間倒也不是不行......”
他實在是怕了她的眼淚,大不了小管家婆睡着了再忙。
缙雲見他難得認慫,忍不住就抿嘴偷笑。
蕭厭低咳了聲,擡頭橫了他一眼,待到收回目光之後才說起了正事:“今日在城外抓住的那幾個人審的怎麼樣了?
”
缙雲笑容收斂:“都是死士,撬不開嘴。
”
抓回去半道上就死了兩個,另外兩個雖然還活着,可舌頭早就被人絞了,想問出東西幾乎不可能。
蕭厭早就想到能被派出在京郊動手的,定不會留下什麼把柄,他絲毫沒有意外,隻是冷嗤了聲:“陸崇遠那老東西到底還是急了。
”
缙雲聞言驚詫:“督主是說今日行刺是陸家派來的?
”
蕭厭面色冷凝:“十之八九。
”
先前漕糧貪污之事世家那邊吃了大虧,陸崇遠等人被他逼着自斷其尾,前前後後損了南邊至少六成的生意。
錢财扔了水裡也就罷了,關鍵是世家多年經營的生意相繼出事,别說是其他幾家,就是陸家也有些遭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