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扯了扯嘴角,明明沒說什麼,可所有人都懂那份嘲諷。
安帝臉色鐵青:“朕已承諾,君無戲言!
”
蕭厭:“半個月前,陛下也是這麼說的。
”
“你!
”安帝怒目。
蕭厭冷然:“微臣入宮兢兢業業,也不曾躲過陛下猜疑,方才若非早有準備,怕是陛下早已經順水推舟命人将微臣押入獄中等死。
”
“微臣一人無礙,可今日還有其他人,若陛下隻是這般随口幾句就想讓微臣退去,微臣可不敢将所有人的命,放在陛下那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留着的仁慈之上。
”
安帝被他的話氣得臉色緊繃,殿前氣氛也再次緊張起來。
黑甲衛衆人也都是虎視眈眈,手持利劍森然至極。
眼見着形勢不對,曹德江連忙開口:
“蕭督主稍安勿躁,陛下既然已有口谕,就斷然不會反悔,若你不信,那不如讓馮公公去取絹帛紙筆,老臣當衆替陛下拟旨,由老臣及梁太師、紀王、桓王等人聯名留書,再輔以陛下親筆落款下旨,這樣蕭督主可安心?
”
蕭厭眉心皺了皺,倒沒再繼續反駁。
曹德江看向安帝:“陛下,您以為如何?
”
安帝手心都快掐出了血,卻也知道蕭厭怕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想要今夜周全,就隻能“委曲求全”,他壓着喉頭腥意說道:“就照着曹公說的辦,馮來,你去取聖旨筆墨過來。
”
馮内侍連忙應聲,然後看向蕭厭。
蕭厭揮揮手:“讓他去。
”
馮内侍幾乎是小跑着出了紫宸殿,蕭厭也未曾讓人跟着他。
等人離開之後,殿内所有人都在焦灼等着。
足足兩盞茶時間後,馮内侍才跟另外一個小太監一起,端着手裡筆墨和平日聖旨所用已鋪好了紙張的明黃絹帛,一前一後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
入了殿内,那筆墨徑直送到了曹德江面前。
周圍人連忙避開之後,有人收拾了桌面,馮内侍在旁研墨,曹德江便直接席地就着那桌案寫了起來,不過片刻那明黃絹帛之上便已落下安帝所言,等曹德江收筆,率先落下自己名字後,他才将筆放下。
“老臣已經留名,願替陛下作證,至于其他幾位......馮公公,先由梁太師開始吧。
”
“是。
”
馮内侍将那聖旨捧了起來,與身旁小太監一起,連帶着筆墨一起捧到了梁廣義身前。
梁廣義臉僵青,恨恨瞪了曹德江一眼,卻還是接過了筆。
隻落筆之前,他看着那絹帛之上所寫的内容,的确與安帝方才所說的一模一樣,答應不追究蕭厭今夜逼宮罪責,不牽連京郊四營之人,且事後必定嚴查二十年前舊案。
若查清真相,追封賀文琢為宣義侯,将其牌位移入太廟,跟皇室共享天下香火,且其子可承繼爵位,三代不降,允其後人入朝,不究往事。
梁廣義看完之後有些疑惑擡頭看了眼曹德江。
今夜曹德江屢屢與他做對,且言語之間對安帝也多有逼迫嘲諷,甚至還對二十年前舊事有偏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