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原本還算輕松的氣氛突然變了,曹德江和施長安都是看着蕭厭。
蕭厭頂着二人目光神色平靜:“我孑然一身,無以為報,心有所屬也沒辦法對您老府中的女娘以身相許,曹公大恩不能不報,旁的東西您也不缺,便與棠甯認您當個老師。
”
“此事可以暫不必對外宣揚,您在朝中依舊是您的禦史大夫,将來我若能事成,與棠甯再對您奉拜師茶,尊您為帝師,曹家子弟為師兄弟,允您以榮晟書院為底教化天下。
”
“若事有萬一,您就隻當自己倒黴白收了兩個便宜弟子,曹家不必受我二人牽連。
”
曹德江心中震動,蕭厭的話等于是許了他帝師之位,承諾了護曹家将來,卻不用他擔負半點危險。
拜師之事不對外言,就等于曹家不必跟蕭厭綁在一起,蕭厭也不需要他在朝中站隊,讓他背棄安帝替他行事。
曹德江絲毫不懷疑蕭厭這話是在糊弄自己,先不說蕭厭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就是蕭厭如果真有野心去搏那位置,今日對他所言就是承諾,一個帝王的承諾,千鈞之重。
若是反悔,那蕭厭與安帝有何不同?
曹德江抿了抿唇:“拜師就不必了。
”
蕭厭擡眼,他以為曹德江不會拒絕才是。
曹德江看向棠甯:“老夫與棠甯本就有些淵源,我曾得榮太傅指點,才拜入老師門下,我老師與榮太傅的老師師出同門,當年未入朝堂前,我還要叫太傅一聲榮師兄。
”
“若以這邊的關系算起來,這丫頭該叫我一聲師叔公,就算叫聲叔外祖父也是當得的,老夫要是喝了你這杯拜師茶,這小丫頭就該叫你師叔了。
”
他似笑非笑朝着蕭厭說道:
“當然,你要是不怕跟她差輩兒,拜個師也沒什麼。
”
蕭厭毫不猶豫就改口:“您老說笑了,師父哪有師叔公親。
”
曹德江頓時嗤笑出聲。
一旁施長安也是“嘁”了聲,拿着火鉗将烤裂了口的栗子撥弄到一旁。
棠甯好奇:“那以前怎麼沒聽外祖父提起過此事?
”
曹德江:“老夫叛出師門了。
”
棠甯:“?
?
”
曹德江見她瞪圓了眼的模樣笑了聲:“怎麼,不像?
”
棠甯點頭:“不像。
”
曹德江這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那般“叛逆”的人,要知道天地君親師,有時候師徒的名分比之父子、君臣還要難以劃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不是說笑的。
特别于文人來說,尊師重道那是底線,一旦背棄是會遭世人唾罵的。
曹德江似是看出棠甯疑惑,淡聲說道:“老夫年輕時性子偏激,行事冒失,滿心出人頭地的野望,偏偏師門的人各個淡泊名利,隻覺文人若沾權勢銅臭便辱了書本。
”
“榮師兄是因與太祖私交才入朝堂,且得太祖三顧茅廬方才下山,我與他不同,我是借着曹家祖輩庇蔭,又以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才得以白身入仕。
”
“老師嫌我丢了他的人,将我趕出了師門,不許我提及往事半句。
”
過去的那些事并不全都是好的,甚至對于曹德江來說可謂是污點,可他卻說得十分平靜。
“我入朝時,榮師兄已官居三品,位列中書,待我好不容易爬入翰林升至五品,榮師兄已是一品大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