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内侍莫名打了個寒噤。
蕭厭看似隻是随口一言,卻是将皇後母子送進了絕路。
四皇子去查陸家,成了,陸家身敗名裂,世家顔面掃地,勾結铖王、混淆皇室血脈,哪一樁都能要了陸家的命,既能斷了陸家在朝堂的路,又讓皇後母子親手砍斷自己倚仗,再難得世家支持。
可若不成,四皇子庇護陸家,私心過重,就算他有意維護母家,陸家跟他依舊會生嫌隙,以蕭厭往日行事狠辣,定不會沒留後手,不僅能挑撥皇後母子和陸家狗咬狗,若能坐實四皇子欺君,那就是要了他和皇後的命。
蕭厭這看似是給陸家設局,可實則卻是想要推皇後母子入絕境。
趕狗入窮巷。
皇後母子是怎麼得罪這位蕭督主了,竟是讓他這般狠絕?
!
從殿中出來時,馮内侍頂着正午的日頭站在陽光之下,已經入夏的陽光落在身上,皮膚上升起的灼熱才稍稍驅散了些心裡的寒意。
等到蕭厭從裡面出來時,就見到這位禦前之人臉上曬得通紅。
“這麼大日頭,馮公公還曬太陽,當真是好興緻。
”蕭厭笑着說了句。
“雜家隻覺人心叵測,叫人生寒。
”
他一句嘲諷毫不掩飾。
蕭厭聞言笑了笑,不以為意。
馮内侍緊抿着唇看着他,見他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有些惱,索性直接說道:“蕭督主借一步說話。
”
殿前守着禁衛,還有幾名宮人。
馮内侍有話想要說,自是不敢在人前,他領着蕭厭朝着偏殿後一路走去,待到周圍徹底無人之後,他才停了下來,轉身就從懷中取出先前那小太監給他的那些東西。
蕭厭看了他一眼:“馮公公這是?
”
馮内侍沉聲說道:“這些東西是何來路,蕭督主别告訴雜家你不清楚,蕭督主厚賜,雜家不敢領受。
”
他不想将關系鬧的太僵,撐着臉緩和了些:“我那兒子的事情多謝蕭督主幫忙,可方才殿中您也利用雜家,咱們就算是扯平了,往後還望蕭督主高擡貴手,莫要再打雜家主意。
”
他将東西朝着蕭厭懷中一塞,抽身就想離開。
蕭厭輕笑了聲:“馮公公這倒是幹脆利落,隻是您沒聽過一句話嗎?
賊船難下。
”
馮内侍猛地擡頭:“蕭督主是在威脅雜家?
”
“算是吧。
”
這般直白不掩飾的話,讓馮内侍怒氣一滞。
他原以為蕭厭會遮掩幾分,或是說幾句表面話敷衍,可萬萬沒想到他竟是直接就承認了下來。
他怒氣一時不知該發不該發,而伴随着怒意之下,還有不安。
馮内侍竭力穩住心神寒聲道:“蕭督主,你這些年在宮中所為雜家不曾過問,也從未與你結仇,雜家隻想安穩伺候聖前,蕭督主為何一定要将雜家拖進這灘渾水中?
”
“你與世家的事情雜家從未插手,先前幾次聖上面前也多有維護,蕭督主就是這般報答我的?
”
蕭厭側着頭:“公公維護,不過是因為陛下聖意本就傾向本督,若陛下倚重世家,怕是公公維護的就是旁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