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太太可是我們先生的心頭寶
慕言蹊不想讓人看見她紅腫的雙眼,視線依舊望著前方沒有轉頭,有些沙啞的嗓音輕輕開口道,「開門。」
可車外的人非但沒有幫她開門,反而帶著有些輕視的語氣反問道,「切......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是你想進就能進去的?去去去,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慕言蹊輕輕蹙了蹙眉,難道是她悲傷過了頭,跑錯方向,來到了假的流溪帝宮?
慕言蹊轉過頭,擡眸望向了車外約摸三十歲左右的保鏢,果然十分眼生。
「看什麼看,還不快趕緊走?」陌生保鏢不耐煩地說道,雨太大,他打著傘都打濕了半截褲腳,濕漉漉的十分難受。
「你不知道我是誰?」慕言蹊出聲問道,她知道新保鏢入職培訓,是會給他們看照片認識她和顧景行的。
保鏢愈發不滿了,「我需要認識你嗎?」
「呵。」慕言蹊輕笑一聲,轉正了視線,把車子熄了火,望著擋風玻璃外來回工作著的雨刮器,蒼白的小臉冷了幾分。
她倒想看看,這才出國幾天,她是不是就進不了這扇門了!
「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知道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嗎你就敢進去,你有命進去沒命出來你信不信......」
慕言蹊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新保鏢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誰,也怪她自己,沒有報上姓名,保鏢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她不想為難他。
慕言蹊剛想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有另一個保鏢打著傘走了過來,嚴肅地問道,「怎麼回事?」
「來了個小姑娘,上來就叫我給她開門,真是......」
他後面的「笑死我了」幾個字還沒說出口,便看見走上前的保鏢,立馬擺出一副肅穆的表情,昂首挺胸地站立,朝著車裡的女孩90度的彎腰敬禮,渾厚有力的嗓音恭敬的道,「太太好!」
陌生保鏢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咳咳咳......太......咳咳咳......太太?」
「對不起太太,他是新調來的,沒有見過您,是不是衝撞您了?」保鏢微微擡起頭,小心翼翼地望向車裡的女孩。
陌生保鏢手一松,雨傘掉在地上,急忙彎下了身子,「對不起太太,我不是故意的......」
這都淩晨一點多了,鬼知道顧少的太太會這個時間點回來!還開著一輛識別不出身份的車!
慕言蹊淡淡的回,「沒事,開門吧。」
「是,太太,」保鏢急忙拿出遙控鑰匙開了門,趁著女孩正發動引擎還沒走,又問道,「太太,該怎麼處置他......」
「處置什麼?」慕言蹊擰眉望向他,她長著一張得理不饒人的臉嗎?這些人估計都是平時被顧景行那張冰山臉給嚇的!
「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辛苦了。」女孩看了被淋成落湯雞的保鏢一眼,很快收回了視線,發動引擎駛進了流溪帝宮。
「今天算你走運,我們家太太開口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否則上報給先生,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保鏢看著身旁新來的夥伴,一臉『你走大運了』的表情。
「你記住,在我們流溪帝宮,你可以衝撞先生,頂多就是一死而已,但是絕對不能惹太太,太太可是我們先生的心頭寶,神一般的存在,碰不得惹不得的,否則,後果會比得罪先生要嚴重幾百倍!」保鏢認真地傳授著生存法則。
「這麼說來,我剛剛還去鬼門關轉了一圈啊......」被淋透的保鏢拍著胸口,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剛下車的慕言蹊,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神化到了什麼程度,撐著雨傘,透過雨幕看著眼前這座宛如宮殿般的建築失了神。
顧景行當初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為她設計建造出這座「留蹊帝宮」的啊......
如果他們沒有再相遇結婚,「留蹊帝宮」的未來,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會有另一個女人代替她,成為這裡的女主人嗎?
「太太好。」門外巡邏的保鏢打著傘走上前禮貌地問好。
慕言蹊指尖微顫,斂了斂神思,問道,「先生在家嗎?」
「......在的。」保鏢神色有些不自然,按理他不能得罪太太,應該把先生受傷的事情彙報給她的,可是先生回來的時候,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不準透露他受傷的事情。
保鏢正害怕女孩會不會追問的時候,便看見她盯著二樓主卧的方向,緩緩開了口,「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太太。」保鏢像得到解脫一般,在心裡長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慕言蹊在屋外站了許久,雨越下越大,早就打濕了她腳上的帆布鞋,雨滴落在地上,濺濕了她的褲腳。
她討厭下雨天,討厭這種濕漉漉的感覺,所以每到下雨天,她都儘可能避免外出。
而此刻,家就在眼前,她卻寧願鞋襪浸濕,忍受著這份不適感,也不敢邁進屋裡。
她怕,怕自己一旦進去,便再也捨不得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言蹊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心裡對顧景行那份狂熱的思念,邁開沉重的雙腿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顧景行應該睡著了,她就進去看一眼,一眼就離開,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任何不舍。
顧景行喜靜,所以流溪帝宮每晚在她和顧景行入睡之後,女傭都盡數回到後院自己的房間,正廳裡不會留人,值班的女傭也是在後院的值班室裡,聽到呼叫鈴後再趕過來。
所以此刻,大到發出聲音都有回聲的屋內,格外的安靜,靜得能聽見不遠處落地鐘上秒針轉動的聲音。
慕言蹊脫下腳上濕透的鞋襪,拿了毛巾擦乾腳丫,套上屬於她的棉質拖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樓梯是旋轉設計的,現在入秋,上面鋪上了專門定製的波斯地毯,踩在上面異常舒適柔軟。
沿途的牆上掛著奢華昂貴的油畫和復古的壁燈,台階的兩邊,擺著精緻的花盆,裡面種著每天更換的鮮花,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最愛的粉色玫瑰,隻有偶爾她想換一種花了,才會有不一樣的品種出現。
玻璃材質的樓梯還有一個絕妙的設計,就是在裡面安裝了感應燈,每踩一步,下一個台階裡的感應燈就會亮起,即使在關燈的情況下也不會摔倒。
這個樓梯,一度成為慕言蹊最鍾愛的「玩具」,之前有那麼幾天,她每天晚上都要把屋子裡的燈全部關掉,拉著顧景行陪她走樓梯。
他們手牽著手,步伐整齊地踩在樓梯上,看著他們的下一步亮了起來,就好像看到了他們充滿希望的未來。
每一次,都是慕言蹊玩得大汗淋漓,顧景行蹲下身,她跳到他寬廣的背上,他踩著沉穩的腳步,一步一步背她回房間。
慕言蹊的眼淚,隨著她的思緒,毫無徵兆地砸落在了她走過的台階上。
這個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著她和顧景行難以割捨的回憶,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忘記。
沿著一路暖色調的壁燈燈光,慕言蹊來到了位於二樓的主卧門外,輕輕擰動了門把,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屋內燈光昏暗,隻開著床頭的一盞睡眠燈,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床上沉睡著的男人俊美的臉龐上。
慕言蹊小心翼翼地走近,在床邊蹲了下來,幾近貪婪地凝視著顧景行的臉。
這是在玫瑰園的那晚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卻是在這樣不能四目相對的情況下。
那晚,她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語,把這個男人的驕傲和尊嚴,都毫不留情,狠狠地踩在了腳底下。
他的深情,他的痛苦,他的忍讓,他的嘶吼,在這幾個看不見他的日日夜夜裡,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中縈繞,壓迫得她透不過氣來。
慕言蹊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變得急促的呼吸打擾到他。
顧景行睡覺向來很淺,平時隻要她輕輕翻一個身,他都會立馬驚醒,驚叫一聲「蹊蹊」或者「寶貝兒」,然後茫然地盯著她看上幾秒鐘,像是確定了她是真實存在之後,再緊緊將她抱進懷裡。
以前她沒怎麼在意,現在想來,這是顧景行極度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啊......
他害怕的,是不是就是那天她在玫瑰園說出的那些話?
他害怕她會記起過去,害怕她會選擇靳衍。
他愛得小心翼翼,而她,卻用一個謊言,殘忍地把他最害怕的事情,鮮血淋漓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所以他最後終於徹底崩潰了,他扔掉了戒指,因為她已經配不上那枚戒指,配不上他那麼純粹的一顆心了......
慕言蹊再也忍不住,在自己情緒即將崩潰之前,猛地站起了身,轉身想逃出房間。
「蹊蹊!」身後驀地傳來男人的叫聲,慕言蹊陡然停下腳步,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