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緊攥着手,沒有回頭,江先生已經有女朋友的人了,跟我待在這裡,就不怕被您女朋友誤會?肩膀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她看都沒看江戚峰一眼,直接出了樓梯間。隻是運氣太背,遇到了宋喬。向晚頓了一下,接着往前走,但她往左宋喬也往左,她往右,宋喬也往右,就是堵着她不讓她走。阿峰找你做什麼?宋喬問的咬牙切齒。向晚不答反問,都說我撞斷了江清然的腿,您覺得江先生會跟她妹妹的仇人在一起?宋喬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不放心,你要是心裡沒鬼,就坦白告訴我阿峰為什麼找你。你要問什麼,就直接問我。江戚峰從樓梯間走了出來,臉色不大好看。宋喬臉上的嫉妒憤恨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慌亂不安,她小跑到江戚峰身前,摟住他的胳膊,輕聲說道:阿峰,我……向晚無意摻和他們情侶之間的那些破事,沒了宋喬的阻攔,她直接進了宴會廳。可宴會上,人人華服濃妝,舉着酒杯談笑風生,而她頂着一頭參差不齊的短發,穿着身清潔工工作服,處處顯得格格不入,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她怔怔地看着賀寒川站在江清然身旁,和江父江母說着什麼,也不知說到了什麼,俊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而她爸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談笑着,隻是偏頭看了她一眼,就飛快地挪開了目光,好似看到了什麼髒東西。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小姐,賀先生讓您過去。侍應生走過來說道。向晚疲憊地點了點頭,拖着沉重的雙腿,走向賀寒川。向晚,你衣服都濕了,穿一晚會着涼的。江清然柔柔地說道:還是先換上我的那件禮服吧。她都把你的腿撞斷了,你還對她這麼好,是不是傻?江母恨鐵不成鋼,是不是人家把你賣了,你還要樂呵呵地給人家數錢?向晚低着頭緊咬着唇,怒火在胸腔裡沖撞,可除了忍,她什麼做不了。賀寒川輕笑一聲,意味不明地說道:林阿姨,您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兒啊。江清然傻?呵,笑話。?江母看着他,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而輪椅上的江清然則臉色不大好看。賀寒川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把空杯子放到侍應生的托盤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槟,邁着大長腿離開了。向晚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她的胃不好,到了飯點沒吃飯,胃有些疼。江戚峰找你了?賀寒川連腳步都沒停,漫不經心地問道。向晚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問她,她嗯了一聲。為了回到這個圈子,你還真是努力。賀寒川停下腳步,俯視着她,你覺得你撞斷了清然的腿,跟江戚峰還有可能?嗯?他幽深的眸子緊盯着她,神色與往日無異,可她卻莫名覺得他不高興,盡管她并不知道什麼地方惹到了他。她舔了舔幹澀的唇,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我沒有。賀寒川輕笑一聲,笑裡似有譏諷。向晚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最後什麼都沒說。她的話他從來不信,沒什麼好解的。賀總,好久不見。有人端着酒杯迎了上來,笑得一臉谄媚。賀寒川點了下頭,擡腳欲走,但餘光掃到向晚,他又停了下來,說道:你是珠光寶勝的李總?對對對!來人沒想到賀寒川還記得他的名字,受寵若驚,我是珠光寶勝的李光盛,去年的時候和貴公司有過一次合作……他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堆,最後禮貌性地跟賀寒川碰了一下酒杯。我酒量不好,讓人代喝,李總不介意吧?賀寒川說的客氣,但沒等他回應,便直接把酒杯遞給了身後的向晚。李光盛在看到向晚身上的工作服時,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忙說道:不介意不介意,榮幸之至。他端起酒杯,笑道:我先幹為敬!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臉色難看極了。宴會上被人勸酒在所難免,但以賀寒川的身份,他不想喝,也沒人敢說什麼。他這麼做,根本就是在整她。怎麼不喝?賀寒川偏頭看着她,是看不起李總?還是看不起我?聽此,李光盛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皺了皺眉,臉色不大好看。不敢。向晚低聲說了一句,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賀寒川掃了一眼幾乎沒怎麼去的香槟,聲音清冷,隻喝一口,不給李總面子?我怎麼敢?向晚苦笑一聲,逼下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仰頭,一幹而盡。香槟順着喉嚨流入身體,胃裡一陣火辣辣的疼,如烈焰烘烤,似萬針刺入,卻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疼。她入獄前就有胃病,最好少喝酒,他知道的。見李光盛攀談成功,又有不少人湊了過來,所有人卯足了勁兒,想要抱上賀寒川這個大金腿。向晚已經數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隻知道胃裡一陣火辣辣的,疼得近乎麻木,而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要吐就出去。賀寒川偏頭看了她一眼,在見到她頭上的冷汗時,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随即回複自然。向晚胃裡翻湧得厲害,酸水順着食道湧上來,又被她忍着惡心咽了下去。聽此,她點了下頭,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進了洗手間。嘔!她緊攥着衣領,剛進入隔間,便吐了出來。中午吃的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吐了半天,也隻吐出來一些酸水。沖水聲響起,有人出了隔間,擰開水龍頭洗手——你今天在酒會上見到向晚沒有?當然看到了,她穿成那個鬼樣子,想不注意到都難。你說她怎麼還有臉來這種場合?就不嫌丢人嗎?丢她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丢人。我以前也就跟她一起逛過街唱過歌,結果好多人非得說我是她朋友,問我怎麼不去跟她打招呼?!清然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直接起訴向晚殺人未遂,讓她在監獄裡待一輩子多好。啪嗒。向晚打開隔間門,走了出來,靜靜看着洗手台前補妝的兩個女人。她們和江清然一樣,是她曾經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