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臉上蓦地血色全無,“不敢。”她趕緊扶着地面站起來,由于跪着的時間太長,腿發麻,她踉跄了一下,但被賀寒川扶了一把腰,很快站穩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籠罩全身,向晚慌忙向前幾步,離開那個滾燙而堅硬的胸膛,“謝謝賀總。”“嗯。”賀寒川垂眸收回手,那隻摟過她腰的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撚了幾下,才垂放在身側。而此時,向宇還跪在地上沒起來。向晚擔心他的身體,猶豫了再猶豫,還是走過去去扶他,“起來吧……哥。”“賀寒川要是不答應放過你,我就在這跪着不起來!”向宇甩開她的手,固執地跪在地上。向晚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小聲說道:“他根本不關心你的生死,就算你在這裡跪一輩子,他也不可能松口放過我。反而你這樣招惹他不快,可能會讓他對我的報複變本加厲。”聽此,向宇眼睛猛地瞪大,在滿臉血污的映襯下,看起來格外滑稽,然後他抓着她的手站了起來。向晚沖他扯了扯唇,笑得苦澀。她現在連死都不怕,卻怕賀寒川用哥哥脅迫她。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卻怕賀寒川折磨她……她跟哥哥,竟成了彼此的束縛。四人都沒再說話,病房裡的氣氛古怪而壓抑。良久後,趙瑜揉了揉眉心,眼角魚尾紋比平日也要明顯些,“找個醫生給阿宇把頭包紮一下,晚晚,你也好好休息,我跟寒川就先回去了。”向晚低着頭把兩人送到電梯口,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緊繃的身體才敢放松下來,四肢早已一片酸軟。“是不是腿疼?”見此,向宇擔憂地急忙過來扶她。向晚甩開他,面無表情地往病房走。向宇擦了把頭上的血,随手擦在衣服上,垂頭喪氣地跟在她後面。“你幹嘛?!”向宇剛要進病房的時候,門便被向晚從裡面關上了,他慌忙用力推開門,以防她把門鎖上。向晚堵在門口,舔了舔幹澀的唇,說道:“你回去吧,以後别再來找我了。”“回去?回哪兒?”頭上還在流血,向宇抹了一把,“我也被爸趕出向家了,以後跟着你過。”向晚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傷口,眉頭緊皺,“你什麼都不會,我掙得那點錢養不活你,你去包紮一下傷口,回家吧。”“不用你養,我出來的時候把錢包帶上了,卡裡有幾千萬,夠咱們花一段時間了,爸媽他們肯定舍不得停我卡。”向宇說着話就要進去。但向晚依舊擋在門口,沒動,“哥——”“是不是我剛剛說不認你這個妹妹,你生氣了?”向宇讪笑着揉揉她腦袋,眼底滿是寵溺,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我跟你道歉,那都是氣話,你别放在心上。”他這樣子讓向晚心裡一陣陣發悶,如涸澤之魚,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她避開他讨好的目光,狠心說道:“你回去吧,以後别再來找我了,跟嫂子好好過日子。”向宇目光緊緊鎖着她,嘴角弧度一點點收斂。“回去前記得處理頭上的傷口,留疤就跟我一樣不好看了。”向晚仰頭看着她,努力扯了扯唇,眉尾的傷疤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向宇喉結滾動了下,有些血流到口中,腥甜,還略有些鹹味,“老子回去了,誰保護你?啊?”他一開始說的聲音很小,但說到後面,幾乎是吼出來的。“就算你在,也保護不了我。”向晚神色淡淡,說得犀利而刻薄,“你跟賀寒川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别說是他,就算是江清然江戚峰他們要做些什麼,你也唬不住我。”有些血迹在向宇臉上已經幹涸,又有些新鮮血迹重新覆上,他張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你留在我這裡,非但護不住我,還得給我惹麻煩。”向晚聲音平靜地沒有半分起伏,“就像是你去夢會所那次,還有今天這出鬧劇,你以為你是在幫我,可實際上,你隻是給我扔了兩個爛攤子,讓我給你擦屁股而已。”向宇緊攥着胸口,無力地靠在一旁牆上,“晚晚,哥哥在你眼裡……就這麼沒用?”“……對。”向晚強迫自己别心軟,她直視着他,“哥,就當我求你了,以後别再來找我了。我每天應付賀寒川他們的刁難已經很累了,要是你再來這裡添亂,我真的受不住。”她的話就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句句刺穿向宇的心髒,不給他留丁點完好無損的地方。他緊緊攥着拳頭,說道:“我去裡面拿了衣服就走。”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好。”向晚讓到一旁。向宇走到陪護床邊,拿起西裝外套,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掃到病床上的禮盒。禮盒掉到地上,裡面的幾件情趣内衣散了出來。向晚想去撿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看得一清二楚。“這是過段時間……去找賀寒川要用的?”向宇平時葷素不忌,跟狐朋狗友們開黃腔開的也不少,可此時卻連色誘或者勾引這樣的詞都說不出來。向晚嗯了一聲,蹲到地上,把幾件情趣内衣撿起來,放到禮盒裡面。她蓋好蓋子後,重新放到了床上。向宇沒再出聲,拖着腿到了病房門口。打開門後,他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看着她,認真說道:“晚晚,你等着,哥哥會努力保護你的。”“回去吧。”向晚走到門口,把他推出去,然後關上門,靠着門滑坐在地上。她雙腿并攏至身前,手緊緊捂着臉,有透明液體順着指縫間流出。但自始到終,她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賓利行駛在路上,哪怕是豪車,此時也不得不在擁擠的車群中,保持着龜爬般的速度。“晚晚九月二十八号生日,再有個四五天就到了。”趙瑜看着前方車子的車尾說道。堵車了,賓利不得不停下,賀寒川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嗯了一聲。“向家她回不了,我想等她出院後,把她接到賀家住一段時間,等給她過完生日後,再讓她離開。你怎麼看?”趙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