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我不是故意的,寒川,你要相信我。别墅内,向晚跪在地上,臉色比桌上純白的瓷瓶還要白上幾分。燈沒有開,她看不清沙發上男人此刻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指縫間夾着的香煙閃着微弱的光,最後一點點消失殆盡。這種感覺,就像是等待着死亡的宣判,讓她更加不安。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發愣,那上面還沾着江清然的血,時間過久,已經幹透了,可此時卻是她犯罪的證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站起身,高大修長的身影漸漸朝她走近。向晚,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清然的腿保住了,可卻再也不能跳舞了,而你……又憑什麼還能活蹦亂跳的呢?語氣陰森森地,激得她心驚肉跳。借着洋洋灑進來的月光,她隐隐看到男人用手掂量了一下高爾夫球杆。我說過,隻要你乖乖的,我可以娶你,可是為什麼要找不痛快去招惹清然?嗯?男人話音剛落,球杆順勢落下,直直砸在胫骨上。啊!他用了十成力道,她受了百倍的疼。寒川……我沒有……左腿刺骨的疼,她害怕,隻能往後一點點挪,可惜受傷的腿隻能僵硬地垂着,了無生氣。男人丢開已經彎曲的球杆,冷眼瞧着她苟延殘喘的模樣,向晚,這條腿是你賠給清然的,我留着你的命,但你記住,這筆賬,沒完。她緊緊抱着自己,抖如篩糠。眼前的一切漸漸交疊成黑暗,閉眼前她隐約看到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告訴向家的人,向晚故意殺人未遂,保她還是保向氏,讓他們自己看着辦。向晚輕輕笑了笑,好累啊,她想,就這樣死了是不是所有人都滿意了?兩年後——三九寒冬,B市終于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東城郊區的看守所大門,一早就打開了。一名身材消瘦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或許是腿部有些不方便,她走的并不快。白雪洋洋灑灑的下着,女人擡起頭,忽視上面或深或淺的傷痕,可以看的出來那是一張年輕清秀的臉。這樣的天氣,公交站原本就不多的班次,從一小時一班的公交褪減到了兩三小時才來一輛。她的運氣不好,出看守所大門的前五分鐘,一輛大巴剛剛離開。所以現在她要再路邊等上兩三個小時。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雪紡襯衫,她皺了皺眉,連帶着眉角的一道月牙似的傷痕也皺了皺,當年進看守所的時候還是個春天,再出來也沒想到過會是冬天。她站在公交站牌下,目光茫然的看着對面圈禁了她兩年的看守所,刷白的牆上寫着八個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突然,她忍不住笑了。這樣的字,這兩年來她每天都要看無數次,可從這個地方出來的,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嗎?寒冷中,她胡思亂想着,直到巴士從風雪中開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才揉了揉疼的難受的腿,上了車。她隻有一部過時的舊手機,還有看守所的獄警好心塞給她的十幾塊零錢,投了币,她規規矩矩的坐到了後座的位置。這班車是唯一一班從市中心開往監獄的車,所以整輛車上隻有向晚一位乘客。一路上,她死死扒着窗子,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原來,兩年時間,這個城市就變化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