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茉拍了拍柳書言的後背，自他懷裡而出，見柳扶風痛苦的面容，伸手撫摸他側臉開口：「二哥，皇城……就拜託你了。」

　　柳扶風猛的看向她：「你要去哪裡？」

　　璃茉收回手，緩緩轉眸：「有些賬……我得一筆一筆收回來才行。」

　　「你想一個人去？」柳扶風震驚的看向她。

　　璃茉沒再說話，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外面，思緒卻不知飄向了何處。

　　一個時辰後。

　　當璃茉出現在都城大街時，立即就吸引了一大群目光，所有人皆滿臉驚駭的盯著那一頭銀絲。

　　「小……小茉！」身後傳來一聲不敢置信的聲音。

　　璃茉停下腳步，身形偏轉，紅衣妖嬈翩飛，三千銀絲隨著她輕微的動作輕輕飛揚。

　　那眼裡的淡漠與疏離更是驚得葉清言心底一顫。

　　他獃獃的擡步上前，雙眼死死的盯著那一頭順滑的銀髮：「你……你的髮絲？」

　　璃茉眼眸微垂，瞥了眼胸前的髮絲輕描淡寫的嗯了句，隨後開口：「一覺醒來就成這樣了。」

　　葉清言眉心緊擰，眼眶迅速泛紅，望著那過於平淡的眼神，作為朋友，看著她現在這樣，心裡竟難受得緊。

　　璃茉轉過身子：「我有事進宮一趟，回聊。」

　　言罷，無視兩旁百姓們那眼裡的複雜的目光，徑直朝著皇城而去。

　　一刻鐘後。

　　喬萋萋抱著璃茉痛哭出聲，桑老爺子則是雙眼通紅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璃茉伸手拍了拍喬萋萋的後背淡淡開口：「娘，別哭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茉茉……」

　　璃茉輕輕推開她的身子又道：「娘，我想跟爺爺聊聊，您能先回去嗎？」

　　喬萋萋抹了抹眼淚，直起身子後掩面很快就離去了。

　　「茉茉，告訴爺爺，你……都做了什麼？」桑老爺子再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璃茉微微斂下眼瞼，沉默不語。

　　「璃茉！」桑老爺子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不少。

　　「沒什麼，就是在復活大哥二哥時得了點小小的反噬而已。」

　　桑老爺子雙眼暴睜，隨之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右手死死的捂住心口，艱難道：「你……說什麼？」

　　對上璃茉那平靜的眼神，他再次詢問：「如何復活的？代價又是什麼？」

　　璃茉抿了抿唇，再次選擇沉默，見狀，桑老爺子瞬間感覺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緩緩自座位上站起身，擡步來到璃茉面前輕聲詢問：「茉茉，告訴爺爺，你究竟做了什麼？」

　　璃茉眼睫輕顫，而後擡眸：「做了個交易，以壽命為代價。」

　　啪——！

　　一聲清亮的巴掌聲在大殿裡響起，璃茉被打得頭微微一偏。

　　桑老爺子右手顫抖的指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璃茉緩緩轉眸，對上老人那滿是淚水的臉，心裡愧疚的同時，卻絲毫不悔。

　　「爺爺，我愛他們，為了他們，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這條命！」

　　桑老爺子慢慢放下手，轉過身，一臉萎靡的又坐回金絲楠木椅上。

　　璃茉緊咬唇瓣，對著他鞠了一躬後，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待她離去後，桑老爺子這才擡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一股愧疚與悔恨湧上心頭，這還是他第一次打她，從小到大，他從來捨不得責罵她任何一句，哪怕前世她因為調皮，而毀壞了他精心培育的藥材，他也捨不得責備她半句不是。

　　而如今，他竟然動手打了她，打了他一直捧在手心裡的明珠。

　　隻要一想到，小孫女那滿頭銀絲，心裡頓時又抽痛得厲害，是他的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為何他要安排慕寒小子幾人前往邊境，若沒有這些事，若他乖乖依順，是不是慕寒小子就不會死，他的小孫女就不會變成這樣。

　　……

　　這邊，璃茉出了皇城，剛來到太尉府，便撞上柳扶風。

　　見她右臉頰五個清晰的手指印，臉色一變，忙焦急的握住她雙肩詢問：「小茉，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

　　璃茉搖頭：「二哥，今晚我會離開一段時日，爺爺與娘就麻煩你了。」

　　柳扶風沒說話，雙眼定定的注視著她。

　　璃茉側過身子，轉身進入大門，徑直朝著地牢走去。

　　正無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夜魅娘聽見動靜，雙眼一喜，忙坐起身轉頭開口：「小可愛，你終於……」話未說完，便呆愣原地。

　　「你的頭髮……！」

　　璃茉瞥了她一眼，緩步走了過來，坐在圓桌邊。

　　夜魅娘連忙自床上下來，咚咚咚的跑到她跟前坐下緊盯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

　　「要跟我一起走嗎？」璃茉答非所問的開口。

　　「什麼？」夜魅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璃茉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後又道：「我要離開鳳鳴一段時日，你要一起嗎？」

　　「去哪？」夜魅娘面露不解。

　　「要債。」

　　夜魅娘眨巴眨巴眼，依舊不明所以：「討什麼債？找誰討債？」

　　璃茉抿了一小口茶水後淡淡開口：「命債……找三國討。」

　　夜魅娘先是一愣，旋即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片刻的沉默後，她再度詢問：「我能問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璃茉不語，依舊慢條斯理的喝著手裡的茶水。

　　見此，夜魅娘盯著她的髮絲又問：「小可愛，你的髮絲為何會變成這樣？」

　　「嗯，做了個交易，遭到了點反噬。」

　　夜魅娘依舊一臉的霧水，不過見她不願多說的樣子，也不再詢問，而是點頭道：「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做什麼？」

　　「今晚子時，跟我來吧，」說著，直接站起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夜魅娘連忙起身跟上，哎呀呀，終於能出這鬼地方了，她待得都快要發黴了。

　　出了地牢，兩人回到府邸，柳扶風依舊在堂屋等著，見璃茉身影，連忙起身來到她面前：「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璃茉搖頭：「二哥，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柳扶風認真的凝視了她一會兒，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去了。

　　望著那道清瘦的背影，璃茉眼裡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被她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