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賬本
楚玄遲滿意的吩咐,「將他們帶下去,好生安頓吧,定要確保他們的安危。」
雖然有了畫押的供詞,但這些人證也很重要,楚玄懷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
「是,宗正大人。」有差役領命進了監牢,帶著李氏與那些管事賬房先生離開。
監牢中很快便隻剩楚玄遲與風影,以及跪在地上的方進,整個監牢裡安靜的針落可聞。
方進垂著腦袋,還在考慮該如何招供,其他監牢的人則在等著,聽他到底做了些啥。
過了會兒,方進才開始招供,「殿下恕罪,罪臣確實收受賄賂,幫一些學子們舞弊……」
他將自己如何受賄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楚玄遲是聽的波瀾不驚,但其他人則是表情各異。
楚玄遲聽完繼續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也參與其中,這是你立功的機會,你可莫要錯過。」
方進毫不猶豫的出賣盟友,「兵部右侍郎狄策收了好處,答應在檢查搜身時,對我們自己人放行。」
墨昭華早說過此事,楚玄遲自是毫不意外,其他人聞言卻是大驚失色,沒想到竟還涉及到兵部。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明白,科考時由兵部維持秩序與戒備,那兵部的人受賄,也是預料中的事。
楚玄遲右手輕點著輪椅扶手,「你們是如何約定,讓其知道哪些是你們自己人,從而放行?」
「他們會在筆墨紙硯中任意一樣東西上做好標記,讓兵部的搜查的人一看便知曉其身份。」
筆墨紙硯需考生自己準備,方進特意將記號設在這上面,兵部的人看到後搜身時便隻做做樣子。
楚玄遲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除了夾帶私藏,提前洩露考題外,你們可還有別的作弊之法?」
他在審問時,旁邊有官吏在及時做記錄,審問結束後會根據這份記錄,做出一份卷宗來。
「我們一共有四個法子舞弊,一是提前給考題,二是夾帶私藏,三是倩代,四是調卷……」
方進為了戴罪立功,如今非常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並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極其詳細。
比如夾帶私藏,他說了兩種情況,一種是學子自己夾帶,另一種則是巡考官員在考場偷偷給他們。
倩代則是找人冒名代替考試,調卷則是在考卷收上去後,將某兩個人的考卷進行調換。
因著考卷上有學子的姓名籍貫等信息,調卷是最為麻煩的一種,還得模仿筆跡謄寫一遍。
故而調卷的費用也高,考題五萬銀子,調卷則要二十萬,唯有家中足夠富有之人,方可做到。
楚玄遲饒是早知此事,聞言都心驚肉跳,其他人未受賄官員則更是,他們想都不敢想此事。
而那些受賄的官員,則憤憤不平,他們官職低,即便是收取了賄賂,比這金額也差得遠。
他們為自己感到很不值,擔著同樣的殺頭風險,他們值得了些蠅頭小利,方進卻能日進鬥金。
「對於這些人,你應該留有名單吧?」楚玄遲不僅要懲辦受賄官員,那些行賄學子也一樣。
尤其是他們如今已走馬上任,這種人留著又能為百姓幹什麼實事,怕是要先斂財回本吧?
「是,罪臣有賬本,將其姓名籍貫等都寫的很清楚。」方進做事謹慎,賬本便是他留的證據。
楚玄遲還問,「除了這些行賄的學子,你作為禮部侍郎,底下應該也有人向你行賄吧?」
科舉作弊這麼大的事,方進不可能獨自完成,還需要找人配合,而他手下的官員們正合適。
「是……」方進本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大家當初既是有福同享,如今便該有難同當。
然而還不等他出賣,其他監牢中便有官員主動承認,「啟稟禦王殿下,罪臣有事招供。」
有個人開了先河,其他人便也爭前恐後起來,「殿下,罪臣也願招供,將功贖罪……」
「殿下……」接連有幾個禮部官員招供,倒是搶了方進戴罪立功的機會,可他又阻止不了。
尚書夏驊頹然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你們一個個居然都參與其中,我禮部可還有清官在?」
「清官自然是有,但確實已不多。」楚玄遲冷聲道,「夏尚書禦下不嚴,有失察之責,難辭其咎。」
「是,微臣有罪,辜負了陛下的委任。」夏驊本身是個有能之臣,公正廉明,這次是真被連累。
畢竟科舉雖由禮部主持,但他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也不可能監督所有人,貪官便有機可乘。
楚玄遲暫時不管他的罪責,「你們失責之罪稍後再說,本官需先處理他們的事,給父皇一個交代。」
「是,殿下。」夏驊低垂著腦袋,已在考慮自己會落個怎樣的下場,最差與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來人,筆墨伺候,讓他們親自寫下供詞,畫押。」楚玄遲一聲令下,便有人去準備這一切。
待準備好他又道:「你們且盯著他們寫,但凡是供詞中提到的貪官,立馬帶來監查司問審。」
「是,宗正大人。」差役應聲,分別站在各位貪官身後盯著他們寫,時不時便有人出去。
楚玄遲繼續審問,「方進,你隻是個禮部左侍郎,若無人庇護,怕是也沒有這般大的膽子吧?」
「殿下,這……」方進沒了此前那種配合,躊躇起來,他上面自然有人,可他輕易不敢說。
楚玄遲老神在在,「你該知道,在本王問出這話時,便說明本王必是已查到了些什麼。」
「是……」方進本以為他是試探,聞言才反應過來,「殿下是在給罪臣戴罪立功的機會。」
其實楚玄遲也不是為了給他機會,而是需要證據,包括人證與物證,如此才能定楚玄懷的罪。
楚玄遲全程都不急不緩,壓根不會催他,「本王會給你時間考慮,是為其頂罪,還是保護家人。」
「罪臣……」方進還在猶豫,楚玄懷手段太過殘忍,他怕自己若不頂罪,家人也難逃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