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人心領神會的對視了一眼。
姜初月知道顧朗的能力,他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在那樣的位置上。
現在想想,她之前想還不如讓懷親王……
這種選擇對這個國家可能是最好的。
但,誰知道登上皇位的懷親王後面會做出何等的決策?
特別是顧家。
「端看天意了。」姜初月嘆息一聲,將頭重新埋進顧朗的肩窩。
「嗯,那就看天意吧。」顧朗輕輕點頭。
又過了幾日,朝中局勢開始急劇變化。
曾經沒有站在聖上這一派的臣工們個個夜不能寐。
膽子小些的,簡直嚇掉了魂。
首當其衝的是兵部尚書劉大人。
西部邊疆的威武將軍陳老將軍突然八百裡加急送摺子到京城,摺子中將兵部狠狠的參了一本。
說西部那邊一個再過一月就會大雪封山,駐地將會嚴寒刺骨……
他一早就告知兵部希望兵部儘快將禦寒的棉衣棉被等運送到西部邊疆。
但兵部並沒有認真去促進這件大事,以至於禦寒的棉衣和棉被到現在還沒籌備好。
就算現在籌備好了,往西部運送一個月根本來不及。
此事的後果十分嚴重,若是西部邊疆的駐軍在大雪封山前還沒有收到朝廷下發的禦寒衣物和棉被,那是要人命的……
陳將軍的摺子送到聖上的手中後,一向以溫和示人的聖上雷霆震怒,當日早朝就撤了劉大人的兵部尚書。
哪怕有幾位耿直的老禦史替劉大人分辨,也被打了三闆子送回了各自的府上。
那幾位耿直的老禦史本就老態龍鍾了,即便是當今聖上象徵性的一人隻打了三闆子,那也差點要了他們的老命了。
腦子靈活些的,就知道當今聖上是故意拿劉大人開刀的。
再也不敢有人替他說話了。
當今聖上還嫌將劉大人撤職不夠,還要拿他治罪。
這下更沒有人敢替劉大人說話了。
就是顧朗,也沒有出聲。
不是他要和劉大人劃清界限,其實在這件事發生時,顧朗就知道劉大人的罪名跑不掉了。
當今聖上為了要替他的繼任者鋪路,不惜拿邊關將士救命的禦寒衣物做文章……
可見他的決心。
劉大人心中也明白,並未開口求饒,隻跪下請罪。
在本朝,兵部主管軍事以及軍事相關的各項事務。
像糧草衣物兵餉等都歸兵部管。
但這些都是要銀子的,而銀子是戶部管的!
戶部沒錢,兵部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講道理,這件事兵部有責任,誰讓兵部是直接主管的部門。
但戶部也有責任啊。
可這話誰也不敢說了。
朝臣們都心中明白,聖上提都不提戶部,那就說明戶部肯定是打配合的那個。
就算真的有朝臣沒眼色的提到戶部,最多是推出一個戶部小官出來頂了罪就完了。
這種事情,沒有公平可言。
坐在那至尊位子上的九五之尊要整你,你就是清白如冬日裡的白雪,那也頂不住。
此事之後,朝堂上不免風聲鶴唳起來。
劉大人被下了京兆伊的大獄。
幸好目前還禍不及家人。
顧朗下了衙門後,就匆匆回了府。
姜初月從院子裡迎了出來。
見他唇緊抿,神色凝重,眉心也緊緊糾結在一起,心裡就咯噔一聲。
出事了!
她沒有主動開口,挽著顧朗的胳膊走在雕花迴廊上,一邊對身邊跟著的柳兒吩咐,「你先去煮一壺蓮心茶。」
她怕顧朗著急上火。
柳兒沉著的福身退下。
「月兒不用擔心我。」顧朗才回過神來,和姜初月十指緊扣,唇角勉強的往上勾,「不是我出事了。」
「我知道。」姜初月柔聲回答,「想來是劉大人出事了吧?」
姜初月略一想就知道了,算日子的話,劉大人也該出事了。
當今聖上的日子可不多了。
「月兒猜的對,是他出事了。」顧朗微微苦笑,「這事還是來了。」
姜初月輕輕點頭,眼神透著無奈,「什麼罪名?」
「延誤西部邊疆的禦寒衣物。」
姜初月訝異的一揚眉,「兵部雖管糧草衣物,但還是要和戶部協商才能將事情辦下去。這事兒……戶部裡沒人出事?」
「聖上一登基,戶部就經歷了一次大調整。如今的戶部裡絕大部分都是從聖上剛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就跟隨到如今的人。」顧朗隻說了這麼一句就沉默了。
姜初月也就明白了。
這件事是戶部故意的。
兵部,是被黑了。
坑兵部的那個人是九五之尊,這能找誰說理去?
「現在想想,當時聖上讓劉大人做兵部尚書已是……」顧朗話沒有說完,姜初月就接了下句:「怕是當時就挖下了坑。」
帝王之心果然難測。
當時誰都以為當今聖上寬和仁厚,哪怕當時是劉大人自己,怕也是被當今聖上感動了吧。
「我們這位聖上真是一次次讓人刮目相看。」顧朗唇角浮出一抹冷笑,語氣也冷了幾度。
姜初月無聲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好在如今劉大人家人還沒有事。」顧朗沉重道。
姜初月卻覺得未必,「再怎麼說,劉大人家族那邊還是得做好準備。」
該送走的送走,該辭官歸隱的辭官歸隱。
劉家也是京城數得上的大家族,家族子弟中也有不少十分上進有能力。
當今聖上既然要動劉大人,那他的家族就很危險。
就算為了怕劉家子弟報復,當今聖上也會狠狠打壓劉家子弟的。
顧朗當然知道姜初月的擔心,不過他也知道當今聖上隻會對付劉大人,很大可能不會牽扯他的家人和族人的。
「聖上打壓劉大人就是為了弄掉懷親王,他不會放棄他人善的美名,不會對臣工家人動手。」
除非,劉大人真的幫著懷親王反叛。
那這個罪名就大了,哪怕他要誅殺劉大人的九族,那誰也說不得什麼。
「禦寒衣物這件事說到底是聖上聯合戶部坑劉大人的,不是劉大人真的做了什麼罪無可赦的失職之事。」顧朗冷笑。
「我知道了。」姜初月神色一凜,「若是聖上對劉大人的家族大動幹戈,那這就是大事了!聖上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