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在二皇子妃蒼白的臉色下，二皇子又譏諷的加了句，「況且，真的爬上了那個位置，也未必做到替天下萬民謀福祉……這朝堂裡水深的很，一個不好就被淹死了。」
二皇子妃臉色更白，不可抑制的看向了姜初月，臉上都帶著祈求的神色了。
隻因她明白自家殿下這怕是因為看透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已經英雄氣短了。
這一刻，她已經將姜初月當成了救命稻草了。
姜初月自然也聽出了二皇子語氣透著看透一切的疲憊，甚至還有幾分不詳的意味。
「二殿下，我的未婚夫曾經和我說過二殿下，他說二殿下若真的下定決心想做某一件事，哪怕最終沒做成，那他的對手肯定很頭痛……」姜初月咬了咬唇，「初月覺得，您是那樣的人。」
「哦？顧朗他這樣說過我？」不知不覺中，二皇子已經不再用「本皇子」自稱了。
姜初月點點頭。
二皇子這才揚眉，突然笑了起來，「這麼看，你們這對未成親的夫妻倒是極有意思的人。」
姜初月沒有接話，隻是二皇子妃心中鬆了口氣，自家殿下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顯然應該轉變了一些心思了吧。
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姜初月，眼神裡已經帶上了幾分感激之色。
姜初月不理他話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正色道：「初月雖出身民間，也在鄉村生活了段時間，初月有點淺見，二殿下願意聽聽麼？」
「你說。」二皇掃了她一眼。
姜初月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緩說道：「初月在木蓮村生活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初月已經通過自己和一家人的努力，將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家裡有了閑錢，接著閑錢越來越多，但是村裡的鄉民們大部分一大家子一年四季就守著那幾畝地……
那幾畝地每年的守成就算不錯，但要養活一大家子也很難的……初月家裡過得很好了，之後就在想，能幫助一些村民也將日子過得好起來，讓他們有肉吃，有新衣穿，孩子們不必過年也有小零嘴兒吃……那多麼的有意義？
於是初月想，那就先請鄰居家的人來家裡做工吧，我可以給她們工錢，她們掙了這工錢，也能補貼一下家裡……
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有了越來越多的人來幫我家做工，我家做的美食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好……我就辦了大作坊。整個村的村民們絕大部分人都因為在我家做工日子過得火紅起來了。
後來我就又想，隔壁的村民也要跟著一起富起來才好……」
姜初月並沒有說什麼大道理，隻是將她的事情說了一部分給二皇子聽了。
「後來呢？」二皇子眼眸裡閃過淡淡的華彩，二皇子妃卻也聽得心潮澎湃，好似姜初月做過的那些事情是她做的一般……
若是她……有姜初月那個本事，她也想那樣做呢！
真的覺得，能讓更多的人跟著富起來，人人都過起了好日子，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哪怕她曾經心中也有那些戾氣，也有怨恨，但聽了姜初月的事迹，她倒是覺得心胸開闊了不少。
「想來您也猜到了後來，我們周邊幾個村的鄉民們越來越多的人在我們家的鋪子裡，作坊裡做工，我們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最終我們因為自己的事情到了京城，可到了京城後我們又開始如此做……
京郊裡就有我家在京城開的大作坊，我們又請了很多京城郊外那邊的村民們幫我們家做工，如今……那些人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也有別村的人想來我們大作坊裡做工了！」
姜初月笑了笑，「我和我的兩個妹子是個小小女子尚且有這樣的心思，我想換成了二殿下您呢？您肯定比我們這些小女子隻志向更加遠大，希望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二皇子垂眸不說話，心中卻是被觸動了某根弦……
曾經讀書，讀到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引用範仲淹先生的嶽陽樓記裡的名句）隻覺得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那曾經是他的理想啊！
什麼時候，這個理想已經被腐蝕了呢？
他又看了看姜初月，這麼一個柔弱乖巧的小姑娘，她雖出身微寒，卻做到了他自小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
但至少她做了！
她也做到了！
哪怕替那些平民百姓謀福祉的人數不是太多，卻已經強過了他這位出身高貴的皇子……
這些年……他已經沉迷到了朝堂爭鬥，兄弟鬩牆中不可自拔了吧？
才華？
他自認為自己不差，並不比那些走獨木橋擠到殿試前三的狀元郎，探花郎差！
他們現在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甚至比他們做的更好……
他們日後當官要做的事情，他相信他也能做，也能做得比他們更好……
「我的未婚夫顧朗曾經對我說過，想要為萬民做些事情，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晚，但前提是，真的去做了。」姜初月接著說了一句。
這話，確實是顧朗對她說的。
當時她就覺得顧朗這話說的太好了，令她記憶深刻……
「顧朗他……是個很有才華，很有想法的人。」二皇子突然說道。
「他還說過，若是您是一般人家的兒郎，去參加科考必定也能考到前三甲。」姜初月笑了笑。
這話就不是顧朗說的了，是她故意這樣說的。
二皇子這樣的人，太不可琢磨，也太不好控制，她並沒有信心就憑著她今日的這番話就能改變了二皇子什麼。
其實她最重要的目的，也不過是不想和二皇子為敵，更希望二皇子不要和顧朗為敵。
二皇子聞言猛地擡頭看了姜初月一眼，隨即又微微笑了起來，「若是……我是一般人家的兒郎，興許能和顧探花成為很好的友人。」
姜初月也笑著點點頭，心中微微鬆口氣，又道：「殿下，初月覺得，什麼時候都不應該忘記初心，什麼時候記起曾經的初心也很好！」
「為何這樣說？」見姜初月語氣篤定，二皇子倒是驚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