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錦記掛著江萊懷孕，找了個安靜的茶餐廳吃東西。
「抱歉姐姐，讓你為了我，差點出事。」
「跟你有什麼關係，別總是跟我這麼客氣，我們可是親姐妹。」
江萊一邊點自己想吃的一邊說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紀錦很感動。
有時候親情沒有辦法說。
明明和江萊也沒有從小一起長大，可見面之後就感覺親切，感覺各方面都合得來。
爺爺去世之後，喜歡霍清淮也失敗，她以為自己註定孤身一人漂泊了。
還好，老天待她不薄。
「就因為是親姐妹，我才害怕你會出點事情，那我好不容易找到姐姐，還想跟姐姐活到一百歲呢。」
江萊將菜單翻頁，繼續點菜，「會的，我們都能活到一百歲，你看看你要吃什麼。」
紀錦湊過去看，滿目對勾看的她眼暈。
「姐姐，雖然你懷孕了，但你能吃這麼多嗎？」
「我之前聽說過，說不能吃的太胖，會不好生。」
江萊捏捏她的臉，「沒事，吃不完給你姐夫，而且我上次產檢，胎兒還偏小一點呢。」
紀錦曾經給一個彌留之際的孩子媽媽，拍過照片。
整個孕期孩子和媽媽都很健康，產檢也次次不落，家裡也有條件，可以無痛生產。
誰知道，生產過程中會出現併發症，生完孩子吊著一口氣看完寶寶，就離世了。
她的鏡頭正好記錄了孩子媽媽離世的樣子。
其實她一開始接的活兒，是給孩子媽媽拍生產前以及生產後的照片的。
所以，生產中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那就好，反正孕期控制好，生產的時候能少受點罪。」
江萊點完了，把菜單給服務生，她喝了口水，打趣她，「你這沒懷過寶寶的，倒是懂的不少。」
紀錦哎呀一聲，靠在江萊肩頭。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工作中總會碰到孕婦的，況且，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有同學懷孕生孩子的。」
江萊沒見過，她覺得上學不容易，是見都該用來學習。
而且她當時滿腦袋都是怎麼活下去，根本沒想生孩子。
就這個孩子也是意料之外。
「我有數，你別擔心，我點的多，但是吃的少，到時候不浪費，都給你姐夫。」
「姐夫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那你多吃點，你這麼瘦。」
「……」
紀錦哭笑不得，「我吃多了，到時候肚子起來，就和你的一樣大啦。」
江萊忽然說道：「你不開心就不用笑，我明白的。」
紀錦頓住，淚失禁又開始了。
但她不想哭。
憋住了眼淚說，「我是不開心，但也沒到那種程度，霍清淮現在不會讓我那樣難過了。」
「姐姐，我們不說這些，小寶寶能感應到外界的情緒的，我想讓我的外甥，開開心心的出生。」
江萊摸摸紀錦的頭，「沒事，到時候它要是長得醜，我就說是小姨唉聲嘆氣，壞情緒吃多的小孩，就會醜。」
紀錦笑出聲，「哪有你這樣的。」
江萊拍拍她的肩膀，「說起來，霍清淮欠你的才多，這次他救了你，權當是兩兩相抵了，以後見面也不用打招呼，就當陌生人。」
「可是，不說認了叔叔嗎？」紀錦不解。
「嗐，」江萊擺擺手，「那是為了讓他不能跟你保持婚姻關係，我當時不知道你們已經離婚了，既然真離了，就不用有任何關係了。」
紀錦捕捉到重點，「離婚證是真的？」
「不僅如此，你的離婚關係也是真的，民政局記錄，你現在是離異。」
紀錦該開心的，可忽然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也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情況。
她抿抿唇說：「是真離了就好。」
菜品陸續上來，江萊給她夾菜，「所以，昨晚黑市的事情，你也不用記掛，兩清了。」
兩清麼。
兩清了很好。
紀錦擠出笑容，「挺好的。」
江萊沒戳穿她的強顏歡笑。
人就是這樣，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還是個很優秀的，求而不得，念念不忘也正常。
可她不會再給霍清淮傷害紀錦的機會了。
……
池湛幾乎一秒看一次表。
手機卻遲遲沒有動靜。
反覆檢查網路，一切正常。
那怎麼沒收到她的消息呢。
破軍伺候完霍清淮出來，跟貪狼小聲嘀咕。
「愛情真的會讓人大變樣。」
「以前池少一臉禁慾的樣子，冷淡的像是要出家，視線就沒在女生臉上多停留過，沒想到現在也是妻奴了。」
「還有咱們先生，以前一身傲骨，現在因為夫人，都碎了。」
貪狼沒說話，但點頭表示認同。
池湛等不下去了，直接去找江萊。
她帶著紀錦走不遠。
想查，很快就定位到。
到了茶餐廳門口，他沒進去，繼續在車裡等。
紀錦坐在面對窗戶的位置，茶餐廳是露天的停車場，她看到了池湛的車。
「姐姐，好像姐夫來了。」
江萊偏頭看了眼，沒在意，「你吃的你的。」
「……叫姐夫進來一起吃吧。」
「不用。」
江萊昨天才給池湛餵飽，今天她不想跟他總是在一塊。
想想她的當年……算了，不提了。
她也忘了從哪裡看到，說是開始想當年的時候，就說明老了。
算算年紀，可不是老了。
再看旁邊的小姑娘。
滿滿的膠原蛋白，還天真無邪。
「姐夫惹你生氣了麼，為什麼不一塊吃飯，他都到門口了？」
江萊隨口說，「他不喜歡偏甜一點的東西，所以不讓他一塊吃。」
紀錦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可是你剛才說，要給姐夫打包的。」
「……」
哦，她最近忘性很大。
前一秒說的後一秒就忘了。
江萊跟池湛久了，也學的面不改色。
「打包不甜的，你多吃點甜的，心情好。」
紀錦不是三歲的小孩，她漸漸回過味來。
「為什麼不想跟姐夫一起吃飯？」
「沒什麼，總在一塊，想有一天不在一起做什麼。」江萊笑了下，「再說了，我也想單獨和你吃個飯，聊聊天什麼的。」
還是為了她。
紀錦抱住江萊，「有姐姐真好。」
「有妹妹也真好。」
江萊有阮南枝這個親密無間的朋友。
可她也渴望有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
隻要證明她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沒爹沒媽，沒任何親人的小可憐。
就好。
「行了，好好吃飯。」
……
車裡，池湛依然是一秒看一次表。
他敏銳的發現紀錦看了他的車很久。
她都發現自己了，江萊不可能沒發現。
隻能是裝的。
忍不住，他發了消息回去。
江萊回：【看完霍清淮了？】
池湛就知道昨天那麼主動熱情的，今天就冷淡了不少。
多少因為霍清淮和紀錦這事。
到底還是連帶了。
他打字：【沒看，問了下保鏢情況，就過來了】
江萊發了個點頭的表情。
池湛等了等，沒見她在發消息。
煙也戒了，不耐的時候，吃薄荷糖。
司機聽他咬碎的薄荷糖，感覺在咬骨頭似的。
聽的他脊背發涼。
「爺，您可千萬別衝動做出格的事情。」
「不會。」
池湛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再生氣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
現在都是自我消解。
……
餐廳裡，紀錦已經有些食不下咽了。
「姐姐，我吃的好撐……」
江萊：「那就打包。」
她叫服務生打包沒動過的。
今天還出了很好的太陽，江萊伸了個懶腰，輕撫凸起的肚子。
池湛的視線很好，看到打包的時候，走了進去。
紀錦有點心虛，都看到車了，裝看不到他來，然後正主出現，而她還沒來得及溜。
「姐夫你來啦。」她硬著頭皮打招呼。
池湛淡淡點了下頭，隨後看向江萊，「老婆，時間不早了，可以回家了麼。」
回家還不是各忙各的。
「你先坐下來吃點東西，今天中午就沒吃。」江萊給他拉椅子。
紀錦嘆為觀止。
說好不跟池湛一起吃，要打包回去。
不叫他進來。
現在人進來了，她又說讓池湛多吃點。
真是猜不透。
……
池湛拉開椅子落座，看了桌子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飯菜。
他問：「怎麼點這麼多？」
「你不是總掛在嘴邊，說不能浪費食物麼。」
江萊吃了很多苦，對糧食肯定計較。
但懷孕之後，會突然想吃什麼，也什麼都想吃，可吃了幾口又不願意吃了。
問明檀，說是正常現象，不要過分擔憂。
「多吃點。」江萊瘋狂給他夾菜。
池湛動作斯文的吃著。
在江萊第N次給他夾菜的時候，他問了句：「你跟明檀能聯繫上？」
江萊點頭，「我們一直都能聯繫上。」
池湛扯了下唇角。
還真是對女孩子優待。
他剛才打電話，都是顯示關機。
「那你能不能讓她來一趟？」
「做什麼？」
「霍清淮的傷挺嚴重的，不能自理了，顧沉敘說了，得大嫂來做針灸。」
江萊對霍清淮印象反正一般。
但為了不讓紀錦一直覺得虧欠霍清淮的『恩情』，她給明檀打了個電話。
將這裡的情況告知。
明檀帶著女兒正在採藥，接到江萊的電話，找了個信號最好的地方。
「你再說一遍，剛才沒聽清。」
江萊又重複了一遍。
她捕捉到『顧醫生』三個字。
也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病例發我一份。」
江萊給池湛看了一眼，他讓顧沉敘將霍清淮的病例發來。
顧沉敘更聰明，但什麼都沒問，直接發來病例。
江萊轉發給明檀。
池湛眉尾輕輕挑了下。
居然連微信都有。
孩子爹都沒加上微信。
「我看到了。」明檀戲做完了，說道，「我紮針是能治療，但我也沒那麼神。」
「其實顧沉敘有更好的治療方式的。」
拐彎抹角的，還不是知道江萊能聯繫上她。
「我等會兒忙完會飛回去，但在這之前，你可以試著去問問顧沉敘，看他想救麼。」
江萊是知道顧家的秘聞的。
她應了聲後掛斷電話。
轉頭看向正在喝湯的池湛。
「你有什麼跟我說的麼？」
池湛放下湯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然後才開口說：「我確實想讓霍清淮快點好起來，但沒騙你打電話的意思。」
「而顧沉敘不治療，是心中有數，霍清淮傷的多嚴重。」
「但顧沉敘是可以治療的，繞個彎子，就是想讓你聯繫明檀。」
「現在，肯定定位上。」
「顧家老大去找明檀，顧家老二到了霍清淮的病房。」
如池湛所想，顧沉敘來到了霍清淮的病房。
他直接將手伸到霍清淮脊背處，摸到受傷的位置，修長的手指靈活一動。
霍清淮好像被什麼紮了一下，卻沒想到躲避的時候，直接坐起來了。
「？」
顧沉敘按上他的背部，邊檢查邊詢問。
確定霍清淮骨頭沒事了，其他都是外傷，放心離開了。
霍清淮：「……」
真是小心眼。
不過是戳他一下痛處，誰讓他剛才欠的來著。
可他沒想到，記仇記到現在。
明明能治好他，還說什麼定位的事情。
定位……
他覺得糟了。
拿出手機給池湛發消息：【你擺明檀一道，不怕你老婆帶著孩子改嫁】
池湛一連丟出好多炸彈的表情。
他也沒避開江萊，就這樣打。
【是顧沉敘說他大嫂才能讓你站起來，我可是為了幫你，你記得欠我人情】
霍清淮冷笑。
一天到晚的，有點啥事，就欠人情。
他回句知道了，放下手機，琢磨著怎麼讓顧沉敘不痛快一下。
……
江萊等池湛收了手機，說道：「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向著兄弟。」
她看到霍清淮發來的消息，才反應過來，剛才給明檀打電話，其實是暴露了明檀的位置。
到時候明檀要是想多了，覺得是她配合顧家老大找她。
那她就要失去一個朋友。
生產的時候，她還想請明檀過來的。
這下估計不好請了。
「明檀要是不跟我做朋友了，你給我等著的。」
池湛將人摟到懷裡，輕聲安撫：「明檀跟顧家老大這遊戲玩了很多年了，不會怨你的。」
「而且明檀可比你想象的聰明，她剛才讓你找顧沉敘要病例，就已經明白是顧家老大在繞圈子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