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哥已經說出了明確拒絕的話來,巴望著眼前這個一直拉著自己的年輕人,能夠識趣一點,趕快走開。店裡面還有好多客人呢,這可都耽誤不得啊。
隻是,看起來,那小二哥並不是心腸狠烈之人,也一直都是好言相勸,那年輕人或者是真的急等著錢用,一直拉著小二哥的袖子就是不鬆開。
「求你了。我就打到了這麼點魚,我家裡娘還等著錢抓藥呢,求你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好像在苦苦哀求著。手裡提著四條鯽魚,那四條魚被草繩穿著,掛在那裡,一條條魚嘴巴張的大大的。
鯽魚唉,顧筱婉一看那年輕人手裡抓的是鯽魚,心潮立刻澎湃起來。彷彿又看到了前世熬制的濃濃的白白的鯽魚湯。
待再走近點,顧筱婉這才聽清楚了兩個人的對話,說話的是一個小二哥模樣的人,頭戴青色棉布小帽,身穿青色棉布長褲、短褂,肩搭一條白色布巾,此刻正有點急切但是說話卻很中聽的說道:「我這酒樓真不收這個,這個魚真的不知道怎麼弄。又小刺兒又多,不僅燒不好,客人若是吃了還容易卡住喉嚨,實在是沒有一點好處啊。」
「求您了,求您收下吧,給幾文錢都行,我娘沒藥了,我等著錢去抓藥,就差一點點了。」那少年還在哀求著。
「唉,不是我不幫你,隻是我又不是掌櫃的,我就算幫了你,買了這魚,待會掌櫃的要罵我了,說不定還會辭了我的。」那個小夥計看來也是哥通情達理的人,也想幫忙,隻不過,唉,這年頭,誰做好事,可能誰就會倒黴吧。
「……」那青年好想要說什麼,見小夥計這般說話,那青年看起來心情很低落,撇著嘴,也不再好說什麼了,看著手裡昨天晚上打上來的魚,真的是欲哭無淚。
顧筱婉見那小夥計轉身就要走,顧筱婉連忙叫到:「唉,小二哥,您先留步!」
那小夥計回頭,見一個穿的跟叫花子一樣的小姑娘在叫自己,眼神裡絲毫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而是站了下來,輕聲問道:「小姑娘,你是叫我嗎?」
顧筱婉點了點:「小二哥,請您稍微留步。這個大哥哥的魚,我買下來了。」
顧筱婉掏出二十文錢遞給那個青年:「喏,你拿著吧。」
那青年瞪大了眼睛,估計是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姑娘竟然能從口袋裡面拿出二十文錢了,有些驚訝,就連旁邊站著的小二哥也瞪大了眼睛。
那青年連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小姑娘,你買這個也沒有什麼用處。」
顧筱婉見那青年拒絕,連忙說道:「這就是我叫這位小二哥留步的意思。這個魚,在您手上估計是沒有什麼用,但是若在我的手上,肯定是大有用處了。您就放心吧,您趕快拿著這個葯去給您母親買葯吧。」
那青年還是要拒絕:「不行,我剛才說了,這個魚就值幾文錢,你這個……拿多了。」
顧筱婉見這青年這般耿直,心裡倒覺得剛才這一出手並沒有錯了:「你拿著吧,這個魚自然有它的大用處,它在您手上可能不值這麼多錢,但是在我手上一定值這麼多錢的。您放心好了。」
那青年見顧筱婉這般篤定,眼前的這位姑娘,雖然年歲尚小,且身上穿的,確實是有點破爛,但是,那靈動的眼神裡面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彷彿讓人無形當中告訴自己,相信面前的這個人不會有錯。
那青年顫抖著接過顧筱婉遞過來的銅錢,激動的說道:「小姑娘,謝謝您了。我姓陳,喚子白,今後若是有需要用的上鄙人的地方,請您儘管開口。」
顧筱婉買這魚下來可不是為了救他。眼前的男子雖然衣裳已經洗的褪色泛白,但是通身的倨傲不羈的氣質卻令人刮目相看。
這人將這件事情看的這般重要,倒讓顧筱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筱婉尷尬地擺了擺手:「不用謝了,您趕快拿回去給您母親買葯吧。」
那青年重重地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顧筱婉一眼,弄的顧筱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青年才深深地鞠個躬,轉身大踏步地往前走。
那青年雖然身上的衣裳不怎麼地,但是身上的那股子讀書人的書卷氣與傲氣卻怎麼遮不住,有朝一日,這人定會飛黃騰達的。
顧筱婉確實沒有猜錯,很多年後,顧筱婉被奸人陷害抓進大牢,幫了她大忙的,就是眼前的這個青年,顧筱婉也沒有想到,這次的舉手之勞,或者說是自己為了賺錢而出手買下的這幾條魚,會結了這麼一個大的恩情。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這邊,顧筱婉從青年手裡接過幾條鯽魚,那小二哥站在一邊,嘖嘖地說道:「小姑娘,你花二十文錢買這魚實在是太貴了。」
「我覺得不貴!」
「唉,這魚啊,河裡到處都是,也沒人吃!」那小二哥有些可惜地說道。
「為什麼沒人吃呢?」顧筱婉確實很好奇,這裡的人竟然不吃魚的,說魚有魚腥味和你吧味,這些都有辦法去解決啊。
「這魚啊,刺多,以前呢,我這酒樓裡面也做過,可是啊,有好些個客人被這魚刺給卡住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吃了。關鍵是這魚便宜,因為這魚有腥味,口感實在是不好,所以菜單上的價格特別便宜,到最後啊,我家老闆乾脆就把這個菜名給除掉了,我店裡就不再有這種菜了。」小二哥解釋道。
顧筱婉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麼多原因。
這小鯽魚確實刺多,記得小時候,她吃紅燒鯽魚,還被卡住兩次呢。